不經曆不能體會這種尴尬。
吃飽喝足，把碗碟送進洗碗機，李學常坐在餐桌前，王逸在廚房手指敲着竈台，琢磨半天自己該不該出去。
這是他家。
他家廚房外頭坐着他昨晚，不，淩晨剛明确的喜歡的人。
他倆一起吃了頓飯，然後！
他不知道能跟人家說什麼。
這對嗎？
這是正常的嗎？
現在就慫成這樣，還有可能跟人家進一步發展嗎？！
王逸深吸口氣，轉身就要出去，腳剛動了一下又洩氣轉頭，無聲地鑿了兩下桌子。
沒用啊！廢物啊！
他在心中呼喊。
蒼天啊！大地啊！誰來教他情窦初開就在跟心上人同居，這日子應該怎麼過啊！
“你幹嘛呢？”
王逸猛一扭頭，慌張地抓了一塊抹布開始抹幹淨得一粒灰都沒有的竈台。
“這有塊髒了，我擦擦，擦擦。”
李學常走過去看。
王逸屏住呼吸。
李學常眯了眯眼，更湊近，幾乎貼上王逸了。
王逸不自在地往後仰。
空氣好像出現了短暫的凝滞。
“這是花紋吧。”
李學常指着那塊“污漬”。
“你想擦幹淨估計得給它鑿出來。”
“哦……哦。”王逸也假裝低頭去看，“還真是！”
李學常靠着竈台：“你近視啊？”
王逸把抹布一撇。
“沒。就……”
他尴尬得耳朵都發紅，想把自己鑿了。
李學常慢悠悠道：“我近視。”
王逸愣楞地擡頭：“啊？”
“我近視。”李學常指着自己眼睛，“這隻五十度。”
“……五十？”
“啊。”
“你這……”王逸仔細看了看，“你是假性近視吧，五十？”
李學常又指指另一隻眼睛：“這隻一百。”
感受到李學常的呼吸，王逸才發覺兩人離得太近了。
但李學常一個被靠近的沒有要退的意思，王逸這個往前湊的也隻能按着自己不動。
“那你配眼鏡了？”
“配了。”
“沒見你用過。”
“長時間看屏幕的時候會用。”
李學常放下手。
王逸抓着這個機會拉開距離。
“那什麼，我一會寫個卷子，你給我監考呗？”
“噢，壞學生還要人監考？”
“不然呢？好學生才零監考誠信考場啊。”
“也是。”李學常笑，“那走吧壞學生，您要考哪科？”
“幾點去你粉絲那？”
“一點，等她吃完飯。”
“她說要你陪嗎？”
“怕她不讓，直接去找。”
“行。那就寫個英語吧，英語作文你能給我批嗎？”
“不能，但我能給你發我們英語老師批。”
李學常臉一沉。
“考生快點進考場，考試馬上開始，遲到十五分鐘就不讓進了！”
“得嘞！”
王逸拔腿就跑，登登登上了樓，然後在樓上喊：“我監考老師呢？超十五分鐘不來我告校長了啊！”
李學常按着竈台笑了會，慢悠悠地上樓了。
一張卷子做完，别的科目不知道，王逸英語好李學常是知道了。
除了作文滿分。
“就是作文丢點分也沒什麼了。”李學常拿起卷子一撣，“可以啊，你這少爺是不是胎教都聽英語？”
“差不多吧。”王逸說，“幼兒園也上的雙語的，家裡還請了正經外國人跟我對話，培訓我兩套語言系統。又要學那個話，又得會做咱們這邊的卷子，我打小就最煩英語課。”
他吊兒郎當地抖了一下腿，睨着李學常問：“你英語多少分啊？”
“沒你厲害。”
“那是多厲害？”
“一百三到一百四吧。”李學常說。
“你最厲害是哪科啊？”
“數學。查我成績單？”
王逸坐正了。
“随便聊聊嗎。”
“那回頭我發你我成績單？”
“不用。”王逸轉過來，看着李學常，“數學好怎麼沒去理科？”
“你也信數學不好才學文這套？”
“沒。就是感覺數學好的話，物理化學都能挺好吧，這不都觸類旁通的。你是物理不行，還是化學不行？”
李學常捏着褲子布料搓了搓。
“都挺行的。就……個人愛好吧。”
“哦，愛好文學？”
“理科也學語文啊，我不能是愛好政史地？”
王逸趕緊找補：“能，這不你特特說的數學好，我就順着數學往下想嗎。”
李學常沒忍住笑了。
王逸狐疑地看着李學常：“什麼意思，你故意杠我呢？”
李學常否認不了，王逸那暗搓搓抓耳撓腮往話裡打補丁的樣太好玩了。
李學常理直氣壯地認下：“啊，不讓杠？”
王逸無語。
想說李學常兩句，李學常坦然得不行，而且李學常那坦然的樣，王逸一眼看去，隻顧着心裡小鹿亂撞，多一個字都講不清了。
王逸道：“杠杠杠。那我繼續提個杆給您杠——您學文是愛好藝術？畢竟您想當演員。”
“算是吧。”
李學常笑了下。
“這都什麼跟什麼，你和我相親呢？”
王逸心道我是挺想和你親的。
但嘴上隻能說：“随便聊聊嗎，咱倆認識也有段時間了，我不怎麼了解你。”
李學常眨眨眼。
他跟王逸報備自個近視就是為的這個，倆人也算是不謀而合。
李學常往後一撐，笑盈盈地看着王逸。
“你想怎麼了解我，拿張同學錄來，我給你填了？”
王逸也琢磨。
他想了解李學常，他把李學常的視頻翻來覆去看那麼多遍，按理說已經挺了解李學常了。
但他又覺得那不是李學常，李學常這人是攏着紗的，風一吹，露一點，至今沒有展露全貌。
但至少，他有一些對李學常的了解了。
基于此，王逸又想，讓李學常也了解一下自己。
那他又有什麼能拿出來給李學常了解的呢？
往前翻三天還能說一聲自己是直男的小王同學要愁壞了。
“你少開我玩笑。”王逸硬着頭皮把話題扯開，“那啥，幾點了？是不是該出發去你粉絲那邊了？”
李學常看了眼時間。
“差不多，走吧。少爺時間觀念還挺強，答題時間把控得剛剛好。”
“那是，千金難買寸光陰。”王逸站起來了，“我換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