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嫉妒。”
他直視着我的眼睛,那雙總是盛滿舞台星光或少年意氣的眼睛,此刻隻剩下濃重的、化不開的痛楚和掙紮。
“我嫉妒那個樸世汶,他可以光明正大地送你玫瑰,可以理所當然地出現在你的世界裡,可以用那種‘合适’的身份追求你。”
“我嫉妒道榮,他可以毫無負擔地靠在你肩上哭,可以像個孩子一樣向你撒嬌,不用害怕你覺得他幼稚、沒用。”
“我嫉妒…所有能讓你放在心上,卻又不用像我這樣…瞻前顧後、患得患失的人。”
他的聲音帶着哽咽,卻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我害怕…允真,我真的好害怕。” 他交握的雙手無意識地絞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我怕一旦我把話說開,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我們連現在這樣…都做不到了。我怕你為難,怕你覺得困擾,怕你為了躲開我,連面都不肯再見。”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恐懼,那是對徹底失去的恐懼。
“我承受不了那個結果…我甯願像現在這樣,至少還能看着你,聽你說話,哪怕…隻是‘最好的朋友’。”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滾燙的烙鐵,燙在我的心上。我看到他眼底的自嘲和痛苦。
“我比你大了一歲,”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慘淡,“可我還是這麼幼稚…這麼…無能。我以為出道了,當上隊長了,有了一些粉絲的喜愛,有了那些拿得出手的獎項,有了那些我引以為傲的收藏品,有了别人誇贊的所謂時尚感…我就變得不一樣了,我就有資格…” 他哽住,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控制聲音的顫抖,“可這些在你面前,都顯得那麼…那麼無足輕重。它們配不上你一點,允真。”
“我配不上你。”
最後這四個字,輕得像羽毛飄落,卻重如千鈞,狠狠砸在我的心坎上。
我為這前所未有的震動,感受到難言的無措。
公寓裡陷入一片死寂。那束玫瑰依舊散發着濃烈到令人窒息的香氣,像是對他這番痛苦剖白的諷刺背景。
他低着頭,肩膀微微塌陷下去,仿佛剛才那番傾訴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沉默在我們兩人之間蔓延,沉重得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然後,我看到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慢慢地、緊緊地握成了拳。
那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透着一股孤注一擲的決絕。
他再次擡起頭,那雙被淚水浸潤過卻更加清亮的眼睛,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直直地望進我的眼底。
那裡面翻湧的,不再是猶豫和恐懼,而是一種近乎悲壯的堅定。
“但是,允真,”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帶着不容錯辨的重量,“我沒辦法再忍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把視線投向别人。”
“我喜歡你,俞允真。”
“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
“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是想和你在一起,想成為你身邊唯一的那個人…的那種喜歡。”
“很久很久以前,從我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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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把話說開了。用盡了全部的力氣,賭上了所有可能失去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