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真突然想象，如果此刻伸手替他整理衣領會怎樣。指尖大概會擦過他的皮膚，感受到晨起的溫熱。這個念頭讓她急忙轉身："我去煮咖啡。"

"病人喝什麼咖啡。"他光着腳追進廚房，從背後伸手關掉咖啡機。這個動作幾乎将她圈在懷裡，雪松味道淡淡的，卻很有存在感地拂過耳際。

允真僵在原地，心跳聲大得仿佛要沖破胸腔。如果轉身，就會跌入那個懷抱；如果擡頭，或許能看見他同樣慌亂的眼神。

但新聞裡循環播放的"YG藝人确診"消息突然閃過腦海，她猛地蹲下去："冰箱裡好像有牛奶..."

午後的陽光把樂高積木曬得暖融融的。允真靠着沙發，看崔玹碩笨拙地拼裝城堡大門。他皺着眉頭的樣子和中學時期解數學題時一模一樣，嘴唇不自覺地有些嘟起來。

"這裡不對。"她伸手調整積木位置，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電流般的觸感讓她迅速縮回手，卻在餘光裡瞥見他頓了一頓。

如果他們是情侶，此刻應該會十指相扣吧。允真出神地想，或許他會把玩她的手指，笑着說"允真，你的手居然這麼小"。這個畫面讓她胸口發燙，又迅速被自責澆滅——現在Treasure還剛剛結束活動期，要準備今年下一次的回歸。

"想什麼呢？"崔玹碩在她眼前揮手，"臉這麼紅，又發燒了？"

他的手掌貼上她額頭時，允真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如果順勢靠進他懷裡，會不會聽到同樣急促的心跳？但這個念頭立刻被理智掐斷——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連多走幾步都會氣喘，又怎麼承擔得起任何感情的重量？

"沒事，"她偏頭躲開他的手，"隻是有點悶。"

淩晨三點，允真被噩夢驚醒。夢裡她站在空無一人的演唱會現場，看着崔玹碩在舞台上摔倒卻無法靠近。

客廳傳來窸窣聲響。她推開門，看見崔玹碩睡眼惺忪地站在冰箱前，手裡拿着冰袋。

"做噩夢了？"他聲音裡還帶着睡意，卻準确猜中她的狀态，"我每次壓力大也會這樣。"

允真點點頭，突然注意到他T恤上印着的字樣——"Treasure The First Step"，本該在回歸後啟動的巡演。如果此刻伸手擁抱他，會不會讓他想起那些被迫取消的行程？那些期待已久的粉絲？

"喝點熱牛奶吧。"她最終走向廚房，刻意保持着安全距離。

崔玹碩卻跟過來，靠在料理台邊看她熱牛奶。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隻有微波爐的嗡嗡聲填補空隙。

如果他們是普通情侶，現在應該可以自然地依偎在一起吧。允真盯着旋轉的牛奶杯，想起新聞裡那些被曝光的偶像戀情，粉絲們心碎的留言...

"小心燙。"她遞過牛奶杯時，指尖沒有碰到他的手。

休息日結束前的最後一晚，首爾難得放晴。崔玹碩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到陽台："看新聞說今晚有流星。"

他們并肩坐在躺椅上，中間隔着恰到好處的距離。允真裹着厚實的毛毯，偷偷數着他側臉的睫毛。如果稍稍向□□斜15度，移動一掌的距離，就能靠上他的肩膀。

"許願了嗎？"當流星劃過時，崔玹碩突然問。

允真搖搖頭。她不敢許願，怕願望裡全是他的名字。那些隐秘的想象——牽手逛街，公開約會，在鏡頭前對視而笑——每一個都可能毀掉他多年的努力。

"我許了。"他轉向她，眼睛比流星還亮，"等疫情結束..."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經紀人的來電顯示在屏幕上，提醒着他們各自的身份。允真看着他瞬間緊繃的下颌線，輕輕拉緊了毛毯。

"去接吧，"她笑着說，"可能是複工通知。"

崔玹碩猶豫片刻，終究拿起手機。轉身時他的衣角擦過她的手背，像流星般轉瞬即逝。允真望着夜空，把那些未說出口的願望，連同呼出的白霧一起，消散在春日的寒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