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是那棺材不能看麼?”見了戚不語的反應,雲霄打算一回到鳳翔府分舵就給自己洗洗眼睛。
“你說的那副棺材是你方才扒了誰的墳瞧見的,還是先前在哪裡瞧見的,這會兒才想起來問我?”戚不語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認真到他甚至忘記了對自己劫後餘生的感歎。
“棺材是方才瞧見的,不過我可不曾做那些挖墳掘墓的勾當,是那層棺材頂上原本就沒有蓋土。”雲少俠對自己方才所見之景稍加回憶,又補充了一句:“一座新墳,未曾掩土,碑光如鏡,這又是什麼講究?”
“什麼講究?故弄玄虛罷了,那棺材底下準是活人的把戲,能有什麼可說的?這一路上咱們見的把戲還少麼?”戚不語輕嗤出聲:“不過這事兒倒是可以用來編個故事,雲兄弟,你信不信我能編出一個值一百袋金葉子的故事來?”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踹你一百腳,讓你的金葉子有命賺,沒命花啊?”雲霄因着這會兒身上馱着一個張瑾騰不出手,否則他早就一巴掌讓眼前的小蟊賊閉嘴了。
“雲兄弟,怎麼說我也癡長你幾歲,雖說武功比不上你,但是好歹也比你多混幾年江湖。你要知道像晏教主,哦不,就是你親爹那樣的人,隻要能聽見自己想聽的事情,花多少銀子他根本無所謂的。你我都是窮苦人,好不容易攀上了,還不把下半輩子的賺足了?好歹也要混個吃喝不愁啊。”戚不語當着雲霄的面擺出了一副前輩的姿态,威風還沒抖過一個彈指,雲霄的腿絆就别上了他的下盤。
“你回去要是敢騙他一個子兒,我就把你活着拆碎了。”雲少俠不費吹灰之力就在人群之中把戚不語放了個跟頭。
“護着吧!你就護着他吧!一隻小雞雛子還想護着天上的鷹王,也不想想人家用不用的着你!”戚不語摔在地上滾了一圈之後爬起來便指着雲霄的鼻子邊罵邊退:“不自量力的毛小子,回頭人家一口把你吃了,哭你都哭不出來!”
戚不語的話雲霄聽進去了,但是他不以為然。
鷹王怎麼了?雛雞又怎麼了?
強大又不是罪過,憑什麼就因為他比所有人飛得都高就理所當然的要被不如他的人搜刮盤剝?
不如人就是不如人,憑什麼你弱旁人就要讓着你?
***
雲霄帶着戚不語及陳阿豆等人回到玄天教鳳翔府分舵時晏十三還沒有回來。
出來迎門的是晏十三身邊那個常年滿臉堆笑的分壇舵主端木岩。
“少主,您總算回來了,教主昨夜子時就吩咐我們的人在張宅外頭随時準備接應了。”端木岩低眉順目的朝雲霄躬着身子,滿目殷勤的詢問道:“昨天夜裡可還順利?可傷到了哪裡沒有?”
“傷倒是沒傷到,不過也談不上順利。”雲霄把背上昏睡了一路的張瑾往肩頭又拖了一把,明顯忘記了自己掌心上那道自己劃出來的傷痕:“你們教主現在在哪兒,我有話也該跟他說的不是麼?”
“是,少主您說的是!不過教主昨夜親自帶人往張宅去了,現下還沒回得來。不如您先回去休息,待教主回來屬下便立刻幫您通報。您看,您可還有什麼吩咐沒有?”端木岩在同晏十三說話時總會在末了加上這樣一句,這個習慣也同樣沿用到了雲霄頭上。端木岩此人約麼四十來往年紀,外貌又比實際年齡看着老些,乍看之下好似和雲少俠整整差了兩個輩分。但這人就是心甘情願的對着這個來曆不明的少年人卑躬屈膝,曲意逢迎。
“也好。”雲霄其實并不喜歡給别人添麻煩,尤其是端木岩這樣的長者,不過擡眸看看天色,這會兒已然接近晌午。他從昨夜開始到如今已經有将近八個時辰沒有吃過東西,早已饑腸辘辘,背上好不容易帶回來的張瑾還不知死活,他怎麼說也要留着張瑾的命等到晏十三回來:“能不能勞煩您給我們準備些吃食,再去幫我找個大夫過來,幫他瞧瞧傷勢。”
“少主您盡管放心,一切交給屬下就是了。”
***
端木岩辦事十分妥當,還不過兩柱香的時辰便把雲霄吩咐的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
從洗塵用的香湯,再到滿桌豐盛的佳肴,包括被他親自送進客房的張瑾和戚不語,都沒有讓雲霄再多過問一句。
好似雲少俠當真是玄天教未來的主人一般。
黃昏時分,雲少俠盼了一日的晏十三終于回來了。
雲霄和戚不語徹夜未歸後,晏十三先是傳令鳳翔府分舵教下衆人分散四路在張宅方圓四十裡内搜尋二人蹤迹,又在晨曦之時親自帶人進了張家。
一走進正房卧室,晏十三便聽見了一陣斷斷續續的鼾聲。
循聲看去,隻見換回了一襲白衣的雲少俠正摟着他極少離身的長劍就趴在他床邊的腳凳上睡得正香。
“要睡就起來睡,趴在這裡算怎麼回事?”相較于第一次在自己的卧室之内發現雲霄,晏十三似乎對這個随時随地都能睡得酣暢淋漓的小少俠沒有那麼排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