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缙市公安局内。
一切井然有序,這裡将“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法公正,紀律嚴明”恪守落實。
其間,辦公區的沉寂被一道女聲打破,蓋過了文件翻頁的窸窸窣窣:
“齊師兄,人都帶回來了。”
這句話并沒有立刻得到回複。
無人敢催,隻是耐心地等待着。
那話中所叫的齊師兄即是齊延曲。
人稱警界芙蓉仙子,不該是人間有,應是天上來。不過這些都是背後調侃,從未有人在齊延曲面前提及半個字。畢竟這位仙名聲在外,憑的不僅僅是那張臉,更多的是令人心生欽佩的辦案能力。
常言道服衆在于正下,齊延曲可以說将“以身作則”四個字踐行到了極緻,一般人忍受不了的全年無休,他堅持了四年,連一句抱怨也無。
因此局裡就沒有不服他的。
上頭能壓他的,暫且就倆人:一個是局長,一個是刑偵隊大隊長。
前來傳話的女生則是剛進部門的小師妹。
她昨晚沒睡好,此時隻好一邊掐大腿肉,一邊偷瞄師兄的絕美側臉來提神。
直至站在文件櫃前的青年找到資料,才終結了這場煎熬的等待。
齊延曲漫不經心地問:“在哪?”
小師妹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師兄你說誰?受害人剛做完筆錄,嫌疑人還在審訊……”
“最高的那個。”
言簡意赅。
“好像在大廳吧……”小師妹說到一半,不确定地探頭探腦向門外望了望,“咦?人呢?”
她眼神一呆,呼吸一滞。
完蛋了。
要挨罵了!
美人師兄萬一因此讨厭她了怎麼辦!
好在沒過幾秒,大廳外的警員就朝她揮了揮手,喊道:“這呢!”
小師妹大大松了口氣,剛要說把人帶過來,她的肩膀就被扶住朝旁移了移,讓出一條過路的道來。
修長的身軀擋了些光,一片陰影投下來,她出于本能擡頭看去。
從仰視的視角,她清楚瞧見了師兄的鋒利下颌線和冷峻側顔,臉上唯一濃墨塗抹過的痕迹是唇上研色,俨然是畫中走出的人物。
這張精彩的臉,即便是天天欣賞,也是賞不膩的。
對于小師妹的炙熱目光,齊延曲視若無睹,他直直走出大廳。
一覽無餘,大廳外是設有國旗台的寬闊場地,高牆把這莊嚴肅穆的建築圍得密不透風。
他走下台階的同時,綠化隔離帶旁顯出一個蹲坐着的人影,不修邊幅,說出的話放肆無忌:“這讨人嫌的貓是你們養的?”
沒個正形兒。
在一邊看守的警員聽見這話,有些不滿,正要開口訓斥時,餘光觸及随風揚起的黑色衣角。
來者是誰不言而喻。他一驚,趕忙俯首以示尊敬:“齊副隊。”
齊延曲微微颔首,算是回應。
警員退到一邊,默默看好戲,剛才的不滿全然被幸災樂禍所替代。
局裡衆所周知,那白貓是齊副隊捧在手心裡的寶,當親女兒一般在養,誰見了不誇一句漂亮乖巧?
這小子倒好,上來先把人得罪了。
他們齊師兄哪哪都值得稱贊,就是脾氣差,尤其是對待出言不遜的人。
本來交點罰款能翻篇的事,現在有的苦頭吃咯。
傳聞齊延曲睚眦必報,事實上,他确實睚眦必報。
但是有一點錯了——他的脾氣差尤其對待不服管教的人。
齊延曲面上并無波瀾,狹長的鳳眸睨着,審視起這個男學生來。
氣質吊兒郎當,活脫脫一個恣睢乖張的無賴,衛衣蓋住了其挺拔的身形,流暢結實的肌肉線條蟄伏在布料下。即便單手被铐住,也行動自如,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撸着白貓。
從始至終連個正面都沒給過,完全沒有悔改之意。
怪不得膽子大到敢徒手攔劫匪。
看得警員不由捏了把汗,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緩和氣氛:“隔壁R大的,還沒出社會,不懂事。您别跟他計較。”
警員是出于好心,但被他施予好心的人顯然不想領情。
不懂事的男學生重重“呵”了一聲,撇過了頭。
齊延曲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地蹲了下來,輕拍了兩下手掌。
清脆的響聲在空氣中蕩開,原本躺屍的白貓一秒恢複滿滿精氣神,抖了抖身子,昂首挺胸地走到齊延曲身前,主動垂下頭蹭了蹭青年的手。
這個識趣的舉動大大取悅了齊延曲,他将白貓抱在懷裡,重新站直身子。
警員見他心情不錯,趁機詢問:“齊副隊,怎麼處置?”
齊延曲五指作梳,耐心解開白貓身上被撸得打結的毛發。
聲音和輕柔的動作截然相反,冷得能掉冰碴子:
“通知家屬,拘留教育。”
不服管教的人就該在警局多接受幾天洗禮。
他本來也沒把一個普通的學生放在眼裡,隻是這人撸貓的手法實在糟糕,把他的貓蹂躏成了這副醜樣子,讓他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