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他不再管地上那個無賴如何,徑直離去。
而在齊延曲轉過身的一刹那,謝恒逸才緩緩擡眼,直勾勾盯着那颀長纖瘦的背影。
除去一襲厚實的大衣,僅能看到黑如鴉羽的發尾溫順地搭在後頸上,襯得依稀可見的皮膚愈加白淨,像在久未見天日的環境中養出來的。
年紀輕輕就成了副隊,想來是嬌生慣養的關系戶。
謝恒逸嗤之以鼻。
……
重返校園已是三日後。
一開始聽到拘留,謝恒逸本以為最多是面壁思過。
哪知道“拘留教育”是真的要教育,每天進行十二個小時的洗腦,不是說說而已。
一想到三日來受到的摧殘,謝恒逸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那個叫什麼齊延曲的,最好别讓他再遇見!
否則他下次非得襲警不可。
帶着無處發洩的怒氣,謝恒逸回到宿舍。
幾位舍友見他回來,把宿舍門口堵得水洩不通,逼問他這幾天去哪潇灑了,咋咋呼呼的:
“謝哥幹什麼去了?怎麼請到假的?”
“出去是這件衣服,回來還是這件衣服,在酒店鬼混了整整三天?哪個溫香軟玉勾了咱謝哥的魂啊?”
“都起開,一個二個的,腦子裡裝的全是女人?”謝恒逸笑着罵了兩句。
他行得光明磊落,也沒遮遮掩掩的:“什麼也沒幹,做了個好事,蹲局子去了。”
實在是倒黴透頂,他這輩子就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然而,當舍友回到各自床位後,他視線一轉,發現宿舍裡多出來個晦氣玩意。
嗬!原來最倒黴的一劫在這等着呢。
楊央柏見他注意到了自己,忐忑地站了起來,十指絞緊。
手上還拿着個粉色信封,似乎是要當衆傾訴心意的架勢。
謝恒逸是一句話都不想跟這狗皮膏藥說,煩躁地踹了舍友的椅子一腳,發出質問:“他怎麼在這?”
“哎喲,這祖宗天天在宿舍門口堵着,我說你不在,他不信,非要進來瞅瞅,”無辜舍友被踹得差點從椅子上起飛,“我尋思瞅瞅就瞅瞅呗,結果賴着不走了!”
埋頭打遊戲的斯文男插了一句:“我說老三,這就是你的問題了。就算是咱班長,那也是宿舍的外人,不怕放進來個賊?到時候東西丢了算誰的?”
老三受教地點了點頭:“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加把勁,把他甩女生宿舍門口去?”
“為啥要甩在女生宿舍?”
“讓他去排隊啊,凡事講究一個先來後到。每天上趕着給我謝哥遞情書的人那麼多,别說是班長,就算是警察來了也不能插隊!”
這番旁若無人的吐槽有來有回地進行着。
聽得楊央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仍不為所動,倔強地立在原地。
謝恒逸眸底陰沉沉的,語氣加重:“滾出去。”
盡管楊央柏慫得不行,牙齒都打顫,但對男人的迷戀還是戰勝了恐懼。
他帶着泣音,結結巴巴地祈求:“謝恒逸!你究竟喜、喜歡什麼樣的?你要是跨不去性别這個坎,我可以……可以女裝……”
操。
女裝?這是什麼變态?
謝恒逸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還是說他看上去很像變态?
見他一言不發,楊央柏漸漸找回了信心,義無反顧地大吼大叫:“你什麼時候答應做我男朋友、我什麼時候挪地方!我、我在你們宿舍門外打地鋪!”
再度刷新了在場幾人對他不要臉程度的認知。
謝恒逸無語了。
他甚至懷疑楊央柏其實是個小學生,隻是長得過于顯老。
天真、幼稚、少爺脾氣。
還打地鋪,當宿管阿姨吃素的?分分鐘給你卷鋪蓋走人。
楊央柏自然想不到那麼多,他兩眼一閉,梗着脖子一動不動。
就這樣僵持了會兒,謝恒逸扯了扯唇角:“行啊。”
“待着吧——樂意待多久就待多久,别死在這賴我頭上就行。”
他有手有腳、會跑會跳的,還能讓一個小短腿纏上了不成?
正好他早就想搬出宿舍了,擇日不如撞日。以後跟楊央柏偶遇的幾率也能降低不少。
謝恒逸取下架子上挂着的書包,掃空了桌面上的東西,接着拉好拉鍊、攥着肩帶一甩,沉實的書包穩穩落在左肩上。
目不斜視地做完這些,他跟舍友打了聲招呼:“走了。”
最後摔門而去。
絲毫不拖泥帶水,看得其餘人一愣一愣的。
過了老半天,才有人磕磕巴巴着說:“謝哥……這就走啦?”
“不會回來了?”
他們不約而同看了楊央柏一眼,肯定道:“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