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心跳都停了幾分,指尖還停留在謝寒玉的面上,眼尾泛紅,帶着困倦和睡意,謝寒玉本就睡的不沉,江潮在他旁邊動來動去自然是能感受到的。
隻是這一陣子睡意上來,謝寒玉便忍不住帶着抱怨道,“你為什麼還不睡覺?”
“我,我,我我,我這不就要睡了嗎?隻是你頭發總是纏着我,我,我動一下。”
江潮磕磕絆絆道,一下子便縮回了手指,規矩的躺在一旁,“你睡,你睡——”
他目光落在謝寒玉再次睡去的面容上,已經悄然閉上了嘴,心道,被褥也不蓋好。
他拉着一個被角,輕放在謝寒玉身上,卻不小心扯到謝寒玉的裡衣,露出他瘦削的肩膀。
那裡有一顆紅色的小痣在謝寒玉的右側肩膀上,霜重露濃,月光照在庭院中那棵被江潮睡過的梨花樹上,又爬上窗口。
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屋内,江潮将那冷白的肌膚和鮮紅的小痣瞧個一清二楚。
江潮強迫自己閉上眼,心跳快的不像話,熱的他隻随意拉過旁邊的外衣,忽扇忽扇的。
從記憶裡脫離出來,被那句“我沒事”強行喚醒神智的江潮,蹲下身子,一手攬住謝寒玉的腰,一手在謝寒玉的脖頸處摩挲。
瘦白的頸部格外脆弱,勾着人憐香惜玉,江潮看着他蒼白的臉,手腕用力将人橫抱起來,“疼嗎?”
謝寒玉猛得身子騰空,僵了一下,隻能抱住江潮的脖頸,他感受着一雙有力而分明的手牢牢扣在自己腰間,搖了搖頭,道,“不疼,我可以自己走。”
“腿上盡是陶瓷碎片,怎麼走,你這腿不要了嗎?”江潮面無表情,不忘把掉在一旁碎為兩半的玉鈴拾起來,藏在自己袖中,“一聲不吭的跑出來,謝寒玉,你似乎很喜歡這樣?”
“多謝。”
謝寒玉沒再說話,他把臉埋在江潮胸口,合上眼睛不去看他。
倔得要死。
江潮氣的一腳把地上的凳子踢到遠處,男人從他進來便不敢出聲,整個人蜷縮在牆角。
江潮臨走時瞪了他一眼,聲音中帶着怒意,“自求多福吧。”
“他是無辜的。”
謝寒玉聽見他的話開口道,睜開眼睛瞧見江潮高挺的鼻梁,那雙明豔的眼眸中罕見的缺少了情緒。
“所以我讓他自求多福。”
江潮抱着他快步走出去,“謝仙君不妨多擔心一下自己,省得心慈手軟,弄的自己渾身是傷。”
“這次多謝江公子,來日寒玉會想法子報答的。”他語氣疏離,隻是就着現在的姿勢,顯出些怪異。
“人家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謝仙君想怎麼報,我覺得以身相許就不錯。”
江潮打量着謝寒玉,突然起了心思,用手揉着他的頭發,心道,想撇清關系,我還不同意呢!
謝寒玉靜了半響,道,“江公子這酬勞寒玉給不起,還是另請高明吧!”
“不報恩了嗎?你們仙門子弟,就是這樣對自己恩人的嗎?”
江潮小拇指勾住謝寒玉先前丢在地上的傘,接着又把謝寒玉向自己懷裡攏緊了些,雨水順着傘面滑在江潮的後背,潤濕了衣襟。
“你現在可以把我丢下來。”
謝寒玉雙眸冷靜,沉聲道,“我不喜歡欠别人的。”
“你瞧瞧,說幾句話就生氣了,除了我,還有誰能容忍你這脾氣?”
“下次出來記得喚上我,剛才的話是開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
江潮尴尬的笑了幾聲後,便不再說話,夜間落了雨,寒氣便也跟着下來了。
江潮加快了腳步,懷裡的人卻依舊穩當,溫熱寬厚的胸膛讓謝寒玉暖和起來,胸口的傷似乎緩和了一些,他指尖觸碰着江潮的脖頸,在側面靠近胸口的地方,摸到一個疤。
“摸夠了嗎?”
江潮感受着指尖在自己頸部亂動,摸的他心猿意馬,癢癢的,眼皮垂下瞅着謝寒玉,似是想從他眼神裡面找出來什麼情緒。
謝寒玉指尖動作止住了,偏頭啞聲道,“沒有。”
“那你繼續摸。”
江潮看着他好一陣子,才繼續向前走。
“怎麼弄的?”謝寒玉張口問道,他看起來有些不高興,悶悶的。
“什麼?”江潮暗啞着嗓音,喉間發癢,整個人燥得厲害,冰涼的雨絲打在他身上,衣裳便黏膩的貼着背部,才略微緩解了一些難耐。
謝寒玉不說話了。
“我也不知道,之前一覺醒來摸到血,後來就多了這道疤。”
江潮解釋道,“很醜嗎?”
“不醜。”
謝寒玉靜默片刻才說道,“疼嗎?”
“你疼嗎?你疼我就疼。”
謝寒玉撇過臉,把臉埋在江潮的衣服裡面,小聲道,“不疼”。
“我也不疼,不過我不信你。”
江潮俯下身子,用額頭碰了一下謝寒玉的額頭,兩人的肌膚相貼,“回去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