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額頭上的汗珠滾動,他也顧及不得去擦,隻是躲在櫃子裡面看那道竄動劍影,幾乎屏住了呼吸,眼睛猛得睜大,那柄劍又一次直直的逼向謝寒玉。
江潮坐在凳子上,樂重簾今日擔驚受怕,已早早的上床歇息了,道,“若是我睡得沉,夜裡那桃花妖來鬧事,盡管大聲喚醒我,千萬不要客氣。”
他聽着樂重簾的鼾聲,面色僵硬,江潮本就不想睡覺,外面買賣交易傳來的喧鬧聲惹的他心煩意亂。
謝寒玉大抵是睡的很好吧。
江潮臉色一黑,他怎麼又想起那個無情無義的人了呢?
梅雨季的船艙内格外燥熱又煩悶,江潮按捺不住走到窗子旁邊,他瞧見謝寒玉屋内的窗戶正敞開着,卻不見人影兒。
開着窗戶還能睡着,若是着了涼改日怎麼捉妖,分明就是,就是不想幫自己。
江潮越想越氣,從窗口翻出去,氣勢洶洶的走到謝寒玉那間屋子的窗戶邊。
隻是人未到,聲音便先傳了過去,“這窗戶不關着可如何是好,若是染上——”
江潮愣在原地,謝寒玉壓根兒不在屋内!
虧得自己還關心人家,結果某些人夜不歸宿,不知道被哪個姑娘絆住了腳。
江潮氣憤的站在窗外,感受着涼風吹動他的心,時間慢慢過去,他還是沒能等到謝寒玉回來,隻是心口處突然泛起一抹疼痛。
像是凍成的冰棱子尖端刺入胸口的痛,讓他幾乎忍不住跪在地上。
是逆鱗,謝寒玉出事了。
謝寒玉腰身極軟,向後仰,幾乎貼在地面上,那劍端便從他的喉嚨處貼過。
躲在衣櫃裡的男人和女人眼睛都不敢眨,後背處的衣裳已經盡數被冷汗浸濕,一股陰冷的涼意從櫃底冒出來,滲入到他們的身體中。
在昏暗的櫃子裡,兩人都沒注意到手腕處無緣從骨血裡長出來一朵開得正盛嬌豔至極的桃花。
劍氣掠過,謝寒玉直起身子,手中的折扇靈活翻動,扇面上已經沾染上豔麗的血迹。
他後腿猛得擡空向右側的架子踢去,幾匹绫羅綢緞散在空中,謝寒玉虛虛的擡起扇柄,綢緞卷起把餘下的劍氣隐了起來。
“無事了。”
謝寒玉臉上滑下汗珠,他又起手寥寥幾筆畫了個鎮安符,留下一隻紙鶴于此探查情況,便和剛從木櫃裡面走出來的夫妻二人道。
“這裡暫時安全了,隻是兩位還是謹慎些,夜間切勿睡熟了,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我自會趕過來。”
“多謝仙君。”
男人顫巍巍的走過去,在衣櫃裡待的久了,腿一直伸展不開,他走幾步幾乎要跌在地上,謝寒玉眼疾手快,正要扶他起來,卻突覺胸口一涼。
男人面色質樸,卻泛着紅光,手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一枝幹枯的樹枝,帶着未曾修剪的杈,直勾勾的捅進了謝寒玉的身體。
玉鈴在劇烈顫動中掉落在地,發生清脆的聲響。
“啊——”
男人眼神在觸及到血的那一刻陡然清明起來,“我,我的手。”
他胡亂晃動着身子,而被桃花妖的氣息糾纏動不得的謝寒玉傷口處又滲出血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