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掃了一眼旁邊的大題，自信突如其來，就着練習冊裡夾着的公式洋洋灑灑的寫出自己的計算步驟和答案。

寫完後，他把筆放下，頗為滿意道：“這道題我做起來相當順手，肯定全對。”

他蒙答案蒙的認真，也就沒發現人數和彈幕都在成倍增長。

好不容易終于擡頭看彈幕，正巧祁楝特有的炫彩彈幕飄過。

[祁楝V：從第一步的公式就套錯了，你沒算摩擦力。]

江陸沉：“？”

他拿出答案，語氣相當有底氣：“雖然你高考成績不錯，但我不信我做錯了。”

看完答案，江·自信爆棚·陸·肯定做對·沉望着祖國江山一片紅，以及驢唇不對馬嘴的物理大題，陷入沉思。

“要不算了，”他雙眼失神，第二次對自己有了清楚認知，“反正人各有命，我天生就不适合學習。”

祁楝再一次發彈幕：[我可以教你，介意和我連個麥嗎？]

江陸沉抿了下唇。

他其實是不太願意的，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可能是自己自信滿滿之作，結果在對方眼裡宛若小醜，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被拆穿，感覺面子上有點過不去。

高傲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張了張嘴，正要拒絕，賀陽似乎早有預料，進行了新的一輪消息轟炸。

【不許拒絕！潑天的富貴！你踏馬給老子接住咯！！！你要是敢拒絕，我就吊死在你家門口給你看！！！】

啧，會上吊的男人可真可怕。

他眯了下眼，又瞥見各種嚣張挑釁的彈幕。

牙癢癢，心也癢癢。

想說騷話的心逐漸占據理智的頭腦。

江陸沉茶言茶語：“和我連麥？你确定嗎？你的粉絲不會吃醋吧？不會沖了我的直播間吧？我好怕啊。”

彈幕沉寂幾秒，又被問号瘋狂刷屏。

【你會害怕？！這簡直是我今年，哦不，這輩子聽到最好笑的笑話！】

【江神，你不會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吧？當初你在直播間一人單挑其他戰隊三家粉絲的事我還曆曆在目呢，現在就一家粉絲，你就怕啦？！】

【你們不懂！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情趣！！嗚嗚嗚小情侶可真是太甜了！！！】

祁楝的彈幕再次飄過：[和你連麥，确定，不會，我在，你别怕。]

江陸沉愣了幾秒，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不自然，甚至隐約發熱，還有點新奇。

這人還真是，

也不知道該說老實還說别的，居然句句有回應。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他也不好再拒絕，隻能答應下來：“行吧，你給我彈申請，我拉你語音。”

兩分鐘過去。

江陸沉屈起手指扣了扣桌面，沒什麼耐心道：“祁影帝？還在呢嗎？不會是耍我呢吧？”

話音未落，語音申請的按鈕亮起，祁楝的名字閃爍個不停。

他毫不猶豫的點了同意。

緊接着，原本該顯示頭像的變成一片白色，畫面還在晃動不停，最終停在男人的臉上。

那是一張好看到無可挑剔的臉。

輪廓深邃，鼻梁高挺，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微眯着，讓原本有些淩厲的氣場弱了幾分，甚至還有點不知所措的意味。

似乎是剛洗過澡，偏長的黑色碎發濕漉漉的，有些淩亂，還挂着幾顆水珠。

“抱歉，我第一次自己弄這些，還不太熟練。”

祁楝說，“沒耍你，我們從哪題開始講？”

原本隻是想普通連麥，沒想到他會開攝像頭。

彈幕安靜兩秒，瞬間炸開。

越來越多的人湧入直播間，等江陸沉反應過來時，軟件自帶的小人昏倒趴在中間，提示道：【網絡癱瘓，請刷新重試。】

江陸沉：“。”

這都是什麼事？！

與此同時，手機又短促的震動了下。

是微博私信。

某人端着良好的認錯态度過來：【抱歉，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

江陸沉屈指扣了扣桌面，吐了口氣，單手摳字：【沒事。】

這事本來也怪不到祁楝的頭頂上去。

想了想，他又回：【你粉絲，挺牛-哔的。】

他這是真心話。

畢竟星空直播是最早那批直播平台裡的龍頭，直播通道建構的一直都相當穩定。

他從高中做陪玩的時候就用過一段時間，後來簽了戰隊，合作直播的也是這個平台，這麼多年也沒崩過多少回。

他記得上次平台崩潰還是在去年，他們戰隊奪冠的時候。

沒想到隻是祁楝和他連麥，不小心開了個鏡頭，他的粉絲就能直接把平台沖到崩潰。

江陸沉終于對祁楝的人氣有了一個清楚認知。

太可怕了。

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正這麼想着，對面又傳過來幾條消息。

這次是圖片和語音。

語音時間有四十多秒。

江陸沉揚了下眉，他居然發呆這麼久。

點開聽了下，裡面沒了剛才視頻裡的雜音，本人的聲線低醇清冷，語調也很慢，顯得有些缱绻，會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如果忽略他說的是什麼的話。

“你剛才那道大題的木塊受力算的是錯的，我畫了下受力圖，你可以點開然後聽我說，把我标的那幾個力，以及題幹裡的g=10帶入公式....”

江陸沉的嘴角抽了抽。

他以為在他說了那句話以後，祁楝可能會為自己的粉絲辯護，或者按照性子繼續道歉，沒想到他直接略過，當真開始給他講題。

整整四十秒，全是大題講解。

不過說起來也是神奇，江陸沉自己看網課的時候，聽那幫老頭講解總是昏昏欲睡，也聽不懂。

但祁楝仿佛天生适合他的老師，語速正好，講的通俗易懂，一點都不困，反而知識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印進腦子裡。

江陸沉茅塞頓開-醍醐灌頂-門台清明：“竟是如此！”

秉承着問一道也是問，問兩道也費不了多少時間的原則，江陸沉把自己的祖國江山一片紅拍給祁楝。

【那這幾道呢？】

他問的心安理得理直氣壯。

可能是題有點多，他等了半天，連哈欠都打了好幾個，但消息窗口一直都沒有回複。

他沒忍住發了個表情包過去。

【大狗探頭：一直不回消息是在拉屎嗎.jpg】

這次倒是很快就傳了條語音過來：“沒有，錯題有點多，我在寫解題過程，一會兒把圖片和語音文件發給你。”

他又耐心的等了等，在馬上要暴躁的邊緣，對面的回複終于姗姗來遲。

江陸沉點開語音包，開始聽他的講解。

聽了語音他才知道祁楝為什麼會花費這麼長時間。

他問的那些題算得上是中難題，涵蓋了高中三年的知識點，祁楝每講到一個他可能不熟悉的地方，都會把知識點穿插進來，讓他盡可能的聽懂。

江陸沉刷刷的提筆在練習冊上寫下答案，心滿意足的眯起眼，也發了條語音過去：“基本上都聽明白了，謝謝啊。”

對方的消息很快回了過來：【聽懂了？那我通過考核了嗎？】

江陸沉反應了幾秒，才明白過來他說的考核是什麼意思。

他不太理解，堂堂一個影帝，為什麼執着于幫他補課？難不成演戲演夠了，突然決定去高中老師，先從他身上試試水？

這麼想的，他也就這麼問了：【所以，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

他向來喜歡利益互換，他不喜歡欠别人的，隻有明白對方想做什麼，他才能覺得安心。

過了一會兒，對方的消息發了過來：【我覺得你學業荒廢這麼多年，做題全做全錯但仍然沒有放棄，這種堅持的精神特别好。】

江陸沉看着那段文字，沉默良久，然後把截圖給賀陽發了過去。

【他這确實是在陰陽怪氣我吧？（大狗冷漠臉.jpg）】

賀陽回的相當快，白底對話框霸占整個聊天背景，卻重複的隻有一個字：【哈哈哈哈哈.....】

江陸沉面無表情的退出和賀陽的聊天對話框，重新打開私信。

祁楝在五分鐘前還給他發了消息：【而且我也有事想要麻煩你。】

他垂着眼冷笑：【我一個學渣人微言輕也不混娛樂圈，祁影帝有什麼忙需要我幫啊？】

對面悠悠：【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優秀，隻是成績不好而已。】

江陸沉一口氣哽在心口，不上不下，好懸氣死。

他一下一下惡狠狠地戳着屏幕：【所以，到底有什麼事？】

對面似乎一直守着聊天框：【我想邀請你參加一檔電競綜藝。】

【我拒絕。】

【通告費二十萬。】

江陸沉：？

江陸沉撤回一條消息。

江陸沉重新發送：【合同什麼時候能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