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剛發出去沒五秒,賀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對面語氣崩潰:“祖宗,你到底在口出狂言些什麼東西啊?!影帝的熱度也是你能随便蹭的?!你就不怕被他的粉絲們把微博屠了嗎?!”
不等江陸沉說話,那頭忽然收了聲,然後支支吾吾,扭扭捏捏:“....但評論好像意外還挺和諧?沒我想的那麼糟。理智粉占大多數,還有些大黃丫頭在哪添亂的,黑評倒是被控制的很不錯...唔...”
他頓了下,笑得有點不懷好意:“有個頂着你ID的小寶貝,說祁影帝被你壓在身|下哭,那也是哭包臍|橙牆|紙。對此,小綠你怎麼看?”
江陸沉冷笑:“老子看你爹個尾(yi三聲)巴。”
遂挂斷電話。
賀陽堅持不懈:【耍混歸耍混,别忘了回關人家祁影帝。真當人家粉絲沒脾氣不會挂你呢?】
他沒動。
五秒鐘後。
江陸沉不情不願的撈起手機。
好的吧。
看在那八個嘉年華的份上。
短短時間,他自己發的那條微博已經有了驚人的一千條評論,而且還在發瘋式上漲。
按道理來說,那件事情過去并不算太長時間,他的評論區即使不烏煙瘴氣,但也應該不會好看到哪去。
但偏偏他發了微博以後,兩家的理智唯粉都在評論前排洗地,cp腦的cp粉都在說感覺更好嗑了,惡評在夾縫中生存一會兒,然後被齊刷刷的舉報掉。
這方面兩家粉絲出奇的同步。
網友分析他們一緻對黑的言論也很有意思。
江陸沉粉絲:支持哥哥(毋庸置疑。支持自家哥哥的同時,還要謝謝祁楝的粉絲(感激臉
祁楝粉絲:畢竟是自家哥哥認可的人,評論不能太難看(傲嬌。
cp粉:好嗑,愛磕(擋我磕cp者死。
網友總結:兩家粉絲也有點好嗑是怎麼回事?
江陸沉唇角勾了勾。
說起來,他對cp粉的态度一直很寬容。
雖然這種寬容态度是被迫千錘百煉練出來的。
當今的三次現生雖然對同性|戀有所緩和,但大環境還是不允許過于張揚。
不管是真情侶秀恩愛的,還是像他這種被用去拉郎嗑cp的,都是網友和粉絲們的網上狂歡。
尤其是他們電競圈,簡直就是拉郎的重災區。
他一開始還不習慣,氣也沒少生。但後來那點脾氣全被磨沒了,隻要不影響他現實生活,網上大家愛怎麼剪視頻就剪吧,他又不會少塊肉。
畢竟男人多了誰也逃不掉。
他罵人踹人都能被剪出粉紅泡泡來,他又能說什麼呢。
左右賀陽說評論還行,估計也都是些污糟東西,他懶得去看,于是點進詞條,從微博廣場的關聯裡找到祁楝的微博,點進去,關注。
在原本要退出的時候,他頓了下。
對方似乎真的很少發微博,連自己代言的都不轉發,隻點贊。
最新一條還停留在三個月前,他力挺他的那條。
【祁楝:我信他不是那種人。@L.S綠沈,需要輔導老師的話可以找我,我成績還可以。】
和今天說的也差不多,但那時他才出了那檔事沒多久。
祁楝就敢在一衆讨伐中站出來替他說話。
他有點疑惑,眉不由自主的蹙起。
祁楝到底為什麼要向着他說話?真就這麼信任自己不會做出那種事?還有,他真不認識祁楝嗎?
可看到祁楝的照片,這點念頭又被他打散pass掉。
那麼好看的一張臉,他要是真認識,肯定不會不記得。
有點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他正準備給手機一個完美的抛物線,讓它和被子親密無間,不想一個震動讓他把手收了回來。
是微博私信。
他的私信一般不設提醒的,除了互關。
垂眸看去,果然是。
祁楝的消息在最上面:【抱歉,我好像給你造成困擾了,我不是故意的。】
其實這種視頻對江陸沉來說并不算什麼,畢竟他在打比賽的時候,粉絲剪他和其他隊友或者對手的cp向也有,甚至更加過分。
他有時候直播應粉絲的要求去刷,基本上也就是說幾句騷話,然後一笑了之。
但不知道為什麼,刷到他和祁楝的cp視頻,而且還說他是下面那個,他莫名其妙的有點氣悶煩躁。
但是話又說回來,
人家都主動過來道歉了,語氣認認真真的。
江陸沉維持着面子,冷冰冰的敲字:【沒關系,我才沒在意。】
也算有禮貌。
他自認為對話到這裡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于是重設靜音熄了屏,随手扔在櫃子上,轉而拿起自己的平闆。
胃部在隐隐作痛。
他揣着平闆走到廚房,把它放在廚台上,找了個簡介看起來還不錯的電影點開。
一共也沒看幾眼,成了背景音,青年的一門心思都放燒水和選泡面上。
滿滿的一櫃子,不同口味的泡面等着被寵幸。
他今天想吃點清淡的,于是挑了個海鮮口味。
電影演了快十分鐘,江陸沉連主角是誰都沒記住。
他把一切歸結于電影過于無聊,不能吸引他,都是電影的錯。
然後毫不猶豫的切出去,找下一個下飯劇。
江陸沉手指剛要下滑,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停留在滾動的視頻推薦上。
剛點進來的時候沒注意,現在才看見,原來祁楝有一部電影上線了。
是個年代片,祁楝還穿着專屬那個年代特有的軍|裝,即便是在海報上,那張臉也好看的宛若和别人不處在同一圖層。
江陸沉其實很少看這一類描述戰争的影視劇。
他不太喜歡血腥。
但鬼使神差的,他偏偏點開了。
傳統龍頭結束,進入正片内容。
看五分鐘,江陸沉呼噜噜的塞了一大口海鮮泡面嚼嚼嚼。
看十分鐘,江陸沉嚼嚼嚼的動作變遲緩。
看三十分鐘,江陸沉默默放下叉子。
兩個小時全部看完,江陸沉眼角泛紅的拿着面紙面無表情的擦鼻涕。
怪不得能當影帝,确實還挺會演的。
整部電影沒有太多的血腥暴力,但是導演把美學替代運動到了極緻。
沒有血,零落的紅色紗綢卻處處體現着血,沒有死亡,片片枯敗焦林都彰顯着毫無生機。
祁楝的演技也就那樣,還是導演會拍。
江陸沉又想。
他戳了戳已經泡的稀爛的面,沒了再吃的食欲,總歸胃已經不疼了,他索性把東西收拾好,一股腦全賞給自家的垃圾桶。
江陸沉無所事事的發了會兒呆,默默拿起平闆點了個免費的高三數學複習公開課。
他當時和俱樂部解約,發聲明說想考大學是認真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對考大學有一種莫名的執念。
隻是眼下的情況有點難搞。他之前不學習是因為沒時間,現在時間倒是有了,但那些書跟天書一樣,他看不懂。
江陸沉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講師油光锃亮的地中海,哦不,黑闆上。
三十分鐘後,講師慷慨激昂的聲音還從平闆裡繼續講着,少年若有若無的清淺呼吸摻在其中。
江陸沉久違的做了場夢。
似乎是高中時候的事,他還穿着校服。應該
剛和誰打過架,手臂擦破了一大片,出血量不多,隻是冷白色的皮膚襯得血痕尤為觸目驚心。
他熟練的拿着碘伏往傷口上撒,又拿起紗布準備包紮。
一隻手不方便,但他已經習慣了,隻打算象征性的胡亂纏兩下,把傷口和衣服隔開就算萬事大吉。
天台的門被推開,他看不清楚那人的臉,隻看到自己冷着表情,吐了一個字:“滾。”
登高跌落的失重感突如其來,江陸沉腿一抽筋,蹬在茶幾上,從夢中驚醒。
“唔...”
腳趾被磕到,疼的他整張臉皺在一起。
他緩了好一會兒,往外瞥了一眼,外頭已經開始夕陽西下了。
地中海也換成了中分的東非大裂谷。
江陸沉:...
數學是真他嗎催眠。
他緩了一會兒,使勁兒的抓了兩下頭發,努力打起精神後,拿着練習冊起身坐回到桌前。
作為一個夜貓子選手,打遊戲習慣晚上,學習應當也是。
他重新打開直播軟件,開始今天的第二場直播。
望着逐步遞增的觀看人數,他語氣敷衍:“嗯嗯,是我,我又滾過來繼續學習了。”
“啧,當然是學習了,打什麼遊戲,我這次直播要是再打遊戲,我就是狗。”
他翻出嘎嘎新的物理練習冊:“數學我白天的時候學了,晚上就看看物理吧。”
江陸沉看着密密麻麻的數字,一個頭兩個大,半蒙半自暴自棄的寫完一頁選擇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