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安就這樣任由他靠在自己肩上，哪怕肩膀已經沒了知覺，他仍舊沒動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肚子餓了，肖遲厭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看見那熟悉的肩頭，他怔了怔，而後尴尬地開口道，“我又夢遊了？”

季書安點點頭。

肖遲厭：“你咋不叫醒我。”

季書安揉了揉酥麻的肩膀，站起身溫柔道，“看你睡得熟，餓了嗎？”

肖遲厭不好意思地将頭撇向一邊，嘴硬道，“不餓。”

緊接着，安靜的屋子裡傳來一聲空靈的“咕~”

“……”

肖遲厭的耳尖瞬間燒了起來，他猛地站起身，差點撞到季書安的下巴，“我、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

季書安看着他，臉頰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手指輕輕拉住他的衣角，“今天買了馄饨皮，我包好了煮給你吃。”

肖遲厭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着季書安，“你會包馄饨？”

季書安點點頭，摸索着走向廚房，“小時候跟我媽學的。”

肖遲厭看見他眼中閃過瞬間的落寞，後悔自己問了這麼個問題。

從肖遲厭來到季書安家，他從未聽季書安提起過自己父母，當然，肖遲厭也不傻，總還是能猜測到裡面是有什麼故事的。

肖遲厭不是個八卦的人，既然季書安沒有主動告訴他，他便沒開口問。

看着季書安熟練地打開冰箱，摸出攪好的肉餡而後走進廚房，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一直跟在他身後。

肖遲厭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目光不自覺地被季書安的動作吸引，看着一個個粉紅圓溜的馄饨滾進鍋裡，他臉頰泛紅，腦子莫名想起之前班上女生看的奇怪小說。

“小心！”肖遲厭快步走進去，一把抓住季書安快要碰到鍋邊的手。

兩人的手懸在半空，季書安掀起修長的睫毛，水靈靈的眼睛望着肖遲厭。

肖遲厭立馬松開手退後兩步，解釋道，“你剛才手都快伸鍋裡了，不衛生。”

季書安沒說話，繼續低頭看着鍋裡。

“你……你怎麼知道水開了？”以為剛才的話讓他生氣了，肖遲厭有些沒話找話。

季書安用筷子在鍋裡不停攪拌，“水開的時候，會有細小的氣泡聲，我能聽見。”

肖遲厭的耳尖更紅了，心裡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他看着季書安熟練地攪拌着鍋裡的馄饨，心裡湧起一陣前所未有的柔軟。

“好了。”季書安将馄饨盛進碗裡，遞給肖遲厭，“小心燙。”

肖遲厭接過碗，指尖觸到溫熱的碗壁，心裡湧起一陣暖意。

他拿着筷子夾起馄饨，低頭咬了一口，濃郁的香味在口中蔓延。

“好吃嗎？”季書安問道。

肖遲厭點點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好吃。”

季書安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他能感知到肖遲厭的滿足。

“以後……我可以經常煮給你吃。”季書安的聲音很輕。

“嗯？你說啥？”肖遲厭嘴裡的還沒咽下去，問道。

季書安愣了下，低頭吃起自己碗裡的，“沒什麼。”

夜晚寂靜，昏黃的燈光映在兩人的身上，溫暖而靜谧。

不知安靜了多久，季書安突然開口，“你打比賽那天，我可以去看嗎？”

肖遲厭有些驚訝，畢竟在他印象裡，季書安就是一個努力學習、聽話上進的好學生，遊戲這種東西應該不在他的日常生活中。

“上次見你玩，感覺挺有意思的。”

片刻沉默後，肖遲厭激動道，“當然可以，這周六就是第一輪的淘汰賽，我們可以一塊兒過去。”

***

因為隻是月考，老師們手批卷子的速度特别快，上午考的下午便能出成績，考完的第二天就能知道總分和排名。

季書安還沒走進教室，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哄吵。

學習委員拿着成績單走向教室後，一群看熱鬧的學生跟在他身後，七嘴八舌地議論。

“這次月考年級第一的位置總該換人了吧。”

“這還用說，聽說他語文開考一個小時才進考場，他要把作文寫完，我把這成績單吃了。”

“可年級第一要不是他，這個月的助學金他豈不是拿不到了？”

“拿不到就拿不到呗，江家每個月資助他那麼多錢，他還缺這點兒獎學金嗎？”

“就是，有些人就是貪得無厭，他們永遠不會滿足，隻會抱怨為什麼不能給更多！”

聽見盲杖敲擊地闆的聲音走進教室，同學們相互使了使眼色。

“别說了别說了，那瞎子進來了。”

學習委員在成績單背後粘了膠，貼上牆的時候還用手使勁拍了拍，等他放下手，身後的同學就蜂擁過去，将人擠了出來。

聽見有人歡喜有人愁的聲音，季書安隻是徑直走到自己座位上。

“他裝什麼清高呢，不會是知道自己成績不好，不敢看分數了吧。”

坐在位置上剛睡醒的江少白聽見這話，不禁勾了勾唇角。

說着，一群和季書安平日裡不對付的人，都把腦袋湊了上去。

他們順着成績單從下往上看，随着手指不斷升高，幾人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最終，手指停在了第一排。

姓名：季書安，語文：76分，數學：148分，英語：143分，理綜：289分，總分：656分，班級排名：1，年級排名：1

“艹，這還是人嗎，除了語文，其他幾科就扣了20分！”

季書安的反應依舊平靜，似乎這樣的成績并不意外，他如往常般拿出抽屜裡的課本，開始認真預習下堂課的知識。

江少白從座位上站起，修長的腿一腳踢開面前的課桌，鐵皮的桌腳在地磚上發出一聲“刺啦”尖鳴。

原本還在議論的同學紛紛閉上嘴，假裝什麼也沒看見一般，将頭撇向一邊。

江少白張開腿，悠悠走到季書安面前，他兩指夾起季書安的課本，手往身後一擡，就将課本從他手裡抽走，扔到地上。

季書安擡起頭，淡然的眼神看着江少白的方向，他的手指還保持着握書的姿勢，指尖微微顫動，像是在感受空氣中殘留的書頁氣息。

“扔開心了嗎？”季書安的聲音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沒扔開心的話，需要連我一塊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