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嗯”了一聲。
“快去吧,在門口站好一會兒了。”老闆将桌椅收進店裡,一邊念叨。
看着季書安杵着盲杖緩緩往外走,肖遲厭趕忙上前扶住他,季書安的手指觸到他溫熱的掌心,暖意順着指尖蔓延。
“小心。”肖遲厭低沉的聲音在季書安耳畔響起。
季書安頓了頓,露出微笑,“我們今天在外面吃吧。”
肖遲厭對上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季書安的嘴角微微揚起,像是初春的冰面裂開第一道細縫。
那笑容很淡,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湖心,在肖遲厭的胸腔裡激起一圈圈漣漪。
肖遲厭還拉着季書安的手,冰涼的觸感卻突然變得灼熱,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驚擾了這一刻的甯靜。
“好……好。”他的聲音有些發緊,像是被這笑容燙到了似的。
季書安扭過頭,拉着肖遲厭從後門走,“我知道一家不錯的燒烤攤。”
肖遲厭呆愣地跟在他身後,看着那背影,心裡突然湧起一陣莫名的沖動。
“季書安。”他低聲說道,“你……”
季書安扭過頭,“你說什麼?”
“沒什麼。”肖遲厭的耳尖不自覺有些發燙。
***
季書安和肖遲厭走後沒多久,賀小鈞從出租車上下來。
“人呢?人呢?”賀小鈞焦急問道。
三人指着已經關門熄燈的店鋪,“早走了,肖哥發現我們了,不準我們跟着。”
“那你們看見那小妖精沒!”
“小妖精?什麼小妖精?”
賀小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跟你們說,肖哥肯定是被人當魚養了,他……他都找我接代練的活了。”
“不能吧,肖哥這麼帥,打架又厲害,玩遊戲還無敵,成績還不好,在學校暗戀對象能從班級排到校門口,什麼人能把他當魚養?”
“據我觀察,這就是對方段位之高,肖哥,絕不是她的對手。”賀小鈞非常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現在咋辦。”
賀小鈞打量了一圈周圍,這樣的街區,他平時懶得靠近,可一想到自己從小穿一條開裆褲的兄弟還在這邊,他咬牙說道,“查,一定要把那妖精給我查出來!”
“可這……”三人有些猶豫。
“一天三百。”賀小鈞大氣揮手。
***
順着後門的小巷出去,是一條更加狹窄的街道,兩邊商鋪将攤位擺出店面,留給行人通過的地方隻剩下一條不到一米的狹縫,油煙裹挾着孜然和辣椒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
季書安握着盲杖,腳步輕緩地走在前面,肖遲厭則跟在他身後,目光時不時掃過周圍喧鬧的人群。
這樣的地方肖遲厭從沒來過,他吃過最差的地方也就是學校食堂了。
“你确定是這家?”肖遲厭皺了皺眉,看着眼前略顯簡陋的攤位,塑料桌椅擠擠挨挨地擺在一起,桌上還殘留着上一位客人留下的竹簽和啤酒瓶。
季書安點點頭,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老闆的烤串很好吃,最主要還便宜。”
肖遲厭挑了挑眉,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坐下。
季書安熟練地摸到桌上的菜單,遞給肖遲厭,“你要吃什麼?這裡的羊肉串和烤茄子都不錯。”
肖遲厭看着他那副認真的樣子,心裡突然湧起一陣柔軟,“你點吧,我都可以。”
季書安點點頭,擡手招呼老闆,“老闆,二十串羊肉,五串烤茄子,再加兩瓶冰的格瓦斯。”
老闆應了一聲,很快拿來兩瓶格瓦斯。
肖遲厭接過瓶子,指尖觸到冰涼的瓶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飲料他還從來沒喝過。
他擡頭看向季書安,發現對方正摸索着打開瓶蓋,動作娴熟得讓人心疼。
“你經常一個人來?”肖遲厭忍不住問道。
季書安抿了一口飲料,“怎麼可能,我哪有那麼多錢。”
肖遲厭的心裡突然湧起一陣酸澀,他知道季書安家境不好,但不好到什麼程度他卻一概不知。
季書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來,“放心好啦,吃這頓的錢我還是有的。”
肖遲厭也跟着笑了,“那我得好好嘗嘗。”
烤串很快端了上來,香氣撲鼻,季書安摸索着拿起一串羊肉,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嘴角沾上了些許孜然粉。
肖遲厭看着他,突然覺得這樣的畫面格外美好。
季書安拿起一串羊肉遞到肖遲厭面前,“你嘗嘗,很好吃。”
肖遲厭接過咬了一口,濃郁的香味在口中蔓延,他擡頭看向季書安,發現對方正“看”着自己,雖然眼睛看不見,但那專注的神情卻讓他心跳加速。
“季書安。”他突然低聲開口。
“嗯?”
“我這樣賴在你這兒不走,你會覺得煩嗎?”
季書安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怎麼會,有人陪着,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肖遲厭也跟着笑了起來,心裡湧起一陣暖意,夜風輕輕吹過,帶着烤串的香氣和豆奶的甜味,仿佛将這一刻的美好永遠定格。
“這羊肉……是不是料酒加多了,怎麼……有點上頭。”肖遲厭的喉結在霓虹燈下泛着水光,耳尖紅得像烤架上的基圍蝦。
“不會呀,烤這麼久,料酒應該早蒸發了。”季書安摸索着去拿紙巾,指尖卻觸到一片滾燙的臉頰。
肖遲厭突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能把盲杖捏變形:“你睫毛上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