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消失的定位消息
高考後的蟬鳴在七月的熱浪裡愈發粘稠,林淺盯着手機屏幕上的“定位失敗”提示,指尖在聊天框裡打出又删除,最終隻留下句“你在哪?”。對話框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閃爍了十七次,像極了江叙每次偷瞄她時,睫毛顫動的次數,卻始終沒有消息彈出。
便利店的冷櫃在正午亮着冷光,她盯着玻璃上的倒影,校服領口的雁形挂件輕輕搖晃——那是高考結束當天,江叙塞給她的,墜子内側刻着“淺,等我”。而此刻,這個曾讓她心跳加速的信物,正貼着她發燙的鎖骨,像塊浸了冰的鐵。
“最後一次定位在市立醫院。”沈瑤的聲音從畫架後傳來,畫布上是未完成的《消失的雁鳴》:穿藍校服的女孩攥着手機奔跑,背景是三十七座交錯的樓宇,每扇窗戶都映着她發梢的焦慮。畫紙邊緣,她用紅筆标着:“7月15日,江叙失聯37小時,定位系統顯示他在淩晨四點離開醫院。”
回憶突然漫上來。高考次日的病房裡,江叙母親的手背上插着留置針,床頭的電子鐘顯示03:47,他正用棉簽蘸水濕潤母親幹裂的嘴唇,指尖劃過床頭櫃上的玻璃罐,裡面三十七張便利貼的小雁尾羽,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等我媽好轉,”他忽然說,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了影子,“我就帶你去看真正的雁群遷徙。”
便利店的門鈴突然響起,陸川的T恤被汗水洇出鹽花,手中攥着張監控截圖:“淩晨四點的醫院後巷,他背着個雙肩包,口袋裡露出半截雁形挂件。”圖片裡的少年背影挺得筆直,卻比平時單薄三分,像隻即将獨自穿越寒冬的雁。
“許揚在火車站查到了購票記錄。”許揚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帶着電流的雜音,“去北方的硬座,發車時間是05:15——和他球衣号碼相同的數字。”林淺的指尖發抖,忽然想起江叙的數學草稿本,每道幾何題旁都标着“林淺視角15度”,像他早已在命運的坐标系裡,為她量好了所有的距離。
蟬鳴在午後三點達到頂峰,她蹲在醫院後巷的梧桐樹下,發現牆根處有片銀杏葉,葉脈間用藍筆寫着“别找我”,尾筆拖出的弧度,正是她寫“叙”字時的連筆。而葉片邊緣,還有道淺紅的劃痕,像他筆尖劃破紙頁時,留下的、帶血的停頓。
沈瑤的新畫在畫室完成,标題是《錯位的坐标》:兩個少年的定位點在地圖上交錯,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中間用虛線連成雁形,卻在秦嶺山脈處斷裂。畫紙背面,她記下陸川的發現:“江叙帶走了裝便利貼的玻璃罐,卻把高考作文草稿留在了病房——上面寫着‘我的翅膀,是你筆尖的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