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他察覺到。

他其實也是渴望受到他人庇護的。

哪怕并非物理上，而僅僅隻是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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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拯救了他們，他拯救了迪克。

可誰又來拯救自己呢？

今天終究又是一個遲來的雨天。

在熟悉的黑暗包圍裡，他卻突然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好像已經明白了，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在黑暗中本應安心，卻又應該處于永遠的不安中。

他對始終容納自己的黑暗逐漸抱有了一種審慎的感覺。

自己時刻要準備走出令人安心的黑暗，面對未知的光明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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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靜地站在這場突然起來的雨中，透過雨幕看着逐漸不再清晰的布魯斯。

他安靜地看着布魯斯的背影徹底消失，帶着某些微妙的情緒一起。

他伸手彈出抓鈎槍，黑線在雨天中閃過。

然後與擡腳坐上車，阿福為其關閉車門的那一刻車燈随之暗下去的布魯斯，在同一畫面中擦肩而過。

他知道這個雨夜裡終究還是隻會有自己一個人。

他淋着雨，沉默地注視着馬戲團溫暖的燈光。

卻突然間發現了什麼。

他發現了一抹鮮嫩的顔色從雨夜中模糊的建築線條中竄出，好像要突破這雨帶來的天然的灰暗色彩，向城市逐漸黯淡的邊際線奔跑而去。

黑影沉默地注視了那個雨中奔跑的身影一會兒，還是再次發射抓鈎槍，跟上了那抹鮮亮的色彩。

此時剛剛邁入夜晚。

此時一切悄悄開始。

他跟着那抹色彩，見證着今晚屬于年輕男孩在哥譚的傳奇就此開始。

而此刻，那傳奇的故事開端并沒有傷痛。

隻是一個屬于男孩好奇心下的嘗試。

他意識到男孩是在尋找屬于蝙蝠俠的蹤迹的同時盡己所能的保護他人。

這是一次稚嫩的夜巡，以及男孩的首次冒險。

蝙蝠俠今晚并沒有出現在哥譚街頭，卻跟着男孩重新見證了哥譚黎明的到來。

直到天邊有一束淡淡的柔和微光恰好映入擡頭瞄準建築物的他的翠綠色眼眸的那刻，他才後知後覺地停下原本想彈出抓鈎槍的動作，看向太陽的方向。

黎明的光第一次無所保留地照耀在他身上。

不再像從室内看到的那樣暧昧不清。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經過一晚的夜巡後神情疲憊，有些氣喘籲籲，卻依然顯得活力十足的年輕男孩。

站在前方的建築物天台上的男孩也終于似有所覺地回頭，看向了他。

男孩轉過來的臉剛好背光，在身後逐漸強烈起來的陽光之下，對着他露出了一個生機勃勃的笑容。

“啊，終于找到你了，蝙蝠俠。”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有羅賓也挺好的。

至少在此刻。

他頓了一下，慢慢地擡起手，帶着有些猶豫與憧憬的向往，向背光的男孩招手。

他終于完全沐浴在陽光之下。

“I'm here.”

我在這裡。

你找到我了。

=

時間回到2月10日7點半。

當出現在這裡時，他狀似驚弓之鳥地一手按在腰帶上，一邊警惕審視周圍環境，但這下意識的反應卻牽扯到了他的傷口，他皺眉熟練地把悶哼吞回去。

這近乎本能的下意識反應并沒有引起他的多少注意力，他的視線仍在謹慎地審視周圍的一切。

這裡好像是一個……

倉庫？

他試圖回憶起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可記憶中隻有一片看不見盡頭的遼遠黑暗和耳邊不斷傳來的滴水聲。

他的記憶在那一刻斷片。

即使如此，他依然冷靜地審視着周圍的環境，将刺客聯盟教給他的一切發揮到極緻。

在任務中磨滅自己的情緒，隻剩下對目标的專注。

此刻沒有目标的他，自然将排除周圍隐藏的危險作為了第一目标。

他很快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動靜。

遠處，傳來了隐隐約約的動靜。

他皺了皺眉，墨綠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微妙的情緒。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

是屬于極速者短距離範圍内移動的特殊音爆聲。

他聽過很多次。

無論是作為隊友還是敵人。

他的記憶被短暫喚回一些片段。

某些意義不明的畫面從腦海中閃過，包括那片遼闊無垠的黑暗，規律持續的水滴滴答聲，這次與之一起的還有某種使用電子儀器的聲音。

好像是消息發送成功的短促提示音，在腦海的那一片黑暗中，泛起輕微的漣漪。

他沉吟片刻，站起身，熟練地将自己隐沒進黑暗之中。

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必來人應該能解釋清楚他的疑問。

但在情況不明的處境下，他需要先觀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