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他做了一個夢，牽扯到了某些熟悉的往事。

夢的一開始，在新聞上，他看到了萊克斯。

尚看不清他的神色，畫面陡然一轉，那孩子正沉默的參加一個葬禮，茉西不在他身邊。

他也不在萊克斯的身邊。

明明下着小雨，卻無人為萊克斯撐傘。

在表情莊嚴而又悲肅的牧師說完悼詞後，标志着葬禮正式結束後，周圍撐着黑傘的賓客逐漸離開，可萊克斯還待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塊墓碑。

那頭被雨沾濕的紅發的顔色逐漸凝固成他透過模糊的車窗玻璃看到的最濃烈的色塊——即使在那時，那頭紅發已不複往日的火紅，變得黯淡無光。

又回到了最初的畫面，新聞上，隻有萊克斯一個人側身站在鏡頭裡，他單手揣兜，較長的散亂紅發擋住了他将近一半的臉龐，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當他突然轉頭望向攝像機拍不到的角落時，側露出的臉上神色一如那場最後隻有他一個人的葬禮上的——面無表情。#

就此，夢境結束。

但他仿佛還能隐隐約約聽到側着臉的萊克斯最後轉頭地那一刻未言于口的疑問與喟歎。

憤怒而又悲哀的強烈情緒在那一刻洶湧而出。

“為什麼離我而去？”

“明明當初你承諾過，在我需要的時候，會在我身邊……”

“但到頭來，你還是失約了，查爾。”

“為什麼……不能留下來？”

但無論是多麼強烈而又熾熱的情緒，到最後，終隻剩下熱情燃燒完後終局的死寂與絕望。

“為什麼，不能留下來……”

——

“終于……你做了你想做的事，my son.”無機質的冰冷綠色瞳孔中，再度重新浮現出了某些柔和的東西。

“即使那意味着，你将與我為敵。”一邊說着，惡魔之首将手上的東西慢慢摘下。

“但在你我兵戈相見的那一天到來之前，我依然，會為你而驕傲。”

“Son.”

他将摘下的正閃着翠綠色光芒的蛇形戒指放在了已經倒地不省人事的灰發青年的手中，再慢慢地幫青年合攏手掌，讓青年的手緊緊攥住那枚戒指。

“我等着我們……再度重逢的那天。”

“在那之前，不要忘記，你依然是刺客聯盟的人，它既定的下一任首領。”

“而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與手段，找到你——我的繼承人。”

“你逃不掉的，除非你從此以後再無牽挂。”

“但，你肯主動來到刺客聯盟，不早就說明了你有着足夠深的執念與牽挂嗎？Son.”惡魔之首露出一切皆在掌控中的微笑。

“我或許會給你一些時間來讓你處理完你的牽挂。”

“但在我的耐心告罄之後，刺客們會找上你的。”

——

這是他在那個人掉入化工池後第一次回到韋恩家。

在那之前他嘗試着找遍ACE化工廠附近所有的下水道，也懷抱着剩下的最後一點希冀之情打撈完了ACE化工廠所有的化學池，但仍然一無所獲。

“Don't work.(那是沒作用的。）”在這句血淋淋的話之後，緩慢地浮現出了一個有些驚悚的血色簡單笑臉。

黑色的身影面無表情地繼續撕裂自己的傷口，讓更多的血液流出來，絲毫沒有要包紮的意思。

“為什麼？”他冷靜地發問道。

持續流出的血液繼續形成新的文字。

“U Know Why.(你知道為什麼。）”

如同被打擊到一般，黑影沉默地低下了頭，但隻有手上突然的青筋暴起才能表明他此時内心極度的不甘與無奈。于此同時，他傷口處的血也流得更快更多了。

“你已經改變了他的命運，不能再改變他們的了。”趁着這一波大出血，形成的血色文字逐漸連貫成了一句較長的句子，在指代詞那兒的血色更深，“他們”那裡簡直深得近似于黑色。

“因為，接下來的，就都是你自己的……”血色的文字突然生硬地改變了原本想顯現的單詞，從而轉為了更為驚悚且急切的“Stop!!!”，那個張牙舞爪的“S”下隐約有“D”的影子。

黑色身影這才抿了抿嘴，終于放棄繼續放血以獲得更多訊息，将預先準備好的止血藥吞下後，握住工作台上的止血鉗用它迅速止血，草草處理了一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