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還未完全刺破雲層,李刻纏已經站在美術館門前的台階上。
他反複确認手機時間,每隔幾分鐘就踮腳張望街道盡頭,卷毛被晨風吹得亂蓬蓬的。
直到熟悉的白襯衫身影出現在轉角,他才驚覺自己攥着門票的手心已滿是薄汗。
“怎麼來的這麼早?”陳青石舉起手裡的保溫袋,金屬拎帶還纏着溫熱的霧氣,“怕你來不及吃早飯。”打開蓋子時,金黃的煎蛋卧在粒粒分明的米飯上,旁邊整整齊齊碼着切成小塊的草莓,“便利店買的飯團太涼,我在家做的。”
展廳穹頂灑下的自然光落在他側臉,李刻纏盯着對方睫毛投下的陰影,喉嚨發緊得說不出話。
直到陳青石用筷子輕輕敲了敲他手背,才慌忙低頭扒飯,卻在咬到裹着蛋液的米飯時,嘗到了比草莓更甜的滋味。
李刻纏三兩口扒完最後一口煎蛋,鼓着腮幫子正要開口,陳青石已經抽出紙巾覆在他嘴角。
指腹擦過皮膚的瞬間,帶着顔料氣息的溫熱讓他猛地僵住。"下次别來這麼早。"陳青石的聲音裹着輕笑,另一隻手順勢揉亂他翹起的卷毛,碎發在指縫間彈成蓬松的弧度。
喉間的贊美被燙成滾燙的蜜,李刻纏慌忙往後仰頭躲開,卻撞進對方含笑的眼睛裡。
美術館外的風卷着銀杏葉掠過台階,他盯着陳青石襯衫第二顆紐扣,結結巴巴道:"我、我怕鬧鐘沒響......"尾音消散在漸起的人聲裡,像隻被戳破的氣球。
陳青石突然俯身,雪松混着松節油的氣息将他籠罩。
"李刻纏?"他的聲音比美術館穹頂的自然光還要溫柔,指尖懸在少年泛紅的耳尖上方,"纏纏?我能這麼喊你嗎?"瞥見李刻纏瞬間燒透的耳尖,故意學起餘燼調侃的語調,"就像你那位的同桌那樣?"
陳青石的聲音像帶着電流,順着耳膜直竄進心髒,李刻纏感覺臉頰燙得能煎熟荷包蛋。
"快、快進去吧!"他慌亂地拽住少年的胳膊,掌心隔着襯衫布料都能感受到灼熱。
帆布包帶蹭過手腕時,他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幾乎要蓋過美術館外呼嘯的風聲。
踏入會場的瞬間,高懸的"個人創作賽"橫幅刺得他瞳孔驟縮。
環形展台上早已擺好獨立的畫架與顔料盤,根本沒有并肩調色的位置。
李刻纏盯着陳青石從容走向畫架的背影,喉結艱難地滾動——對方分明知道這是單人賽,卻仍執意邀請他來。
展廳頂燈在陳青石發梢鍍上金邊,他支起畫布的動作優雅得像在跳無聲的舞。
李刻纏忽然想起今早溫熱的早餐,想起對方叫"纏纏"時尾音的輕顫,喉嚨泛起酸澀的甜。
攥緊的掌心沁出薄汗,他第一次敢放任自己去想:那些藏在畫筆間的溫柔,落在發頂的撫摸,是不是也藏着和自己一樣的心意?
展廳穹頂的射燈在李刻纏眼底碎成星子,他攥着帆布包帶的手指微微發顫,目光卻始終黏在三十米外的陳青石身上。
少年執筆的手腕優雅翻轉,顔料在畫布上暈染成浪,可他連海浪卷起的弧度都看不清,隻覺得對方睫毛投下的陰影、垂落額前的碎發,甚至沾着钴藍色顔料的指尖,都像磁石般牢牢吸住視線。
陳青石第三次在調配顔料時擡頭輕笑,李刻纏慌忙低頭佯裝看手機,發燙的耳垂卻出賣了他。
場館内此起彼伏的畫筆摩擦聲裡,他數着對方調色盤上混合的色塊,數着他踮腳勾勒遠景時繃緊的腰線,直到廣播宣布比賽結束的聲音刺破空氣。
"纏纏?"帶着顔料氣息的溫熱突然籠罩頭頂,陳青石俯身時,雪松混着松節油的味道撲面而來。
他用沾着金粉的指尖擡起李刻纏的下巴,尾音拖得像融化的太妃糖,"這麼專注地盯着我,是覺得我的畫比莫奈還動人?還是......"他故意頓住,看着少年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紅,"覺得我本人更有看頭?"
李刻纏感覺喉嚨發緊,連呼吸都帶着燙意。
他盯着陳青石眼底跳動的笑意,突然覺得眼前人分明是勾魂的妖精——明知自己在畫架間藏了多少心動,還偏要将他的心事攤在聚光燈下晾曬。"都好看。"
他悶聲吐出三個字,轉身時發梢掃過對方手腕,卻不知身後的人正望着他慌亂逃竄的背影,嘴角揚起得逞的弧度。
陳青石快步趕上“好了!不鬧了,已經中午了,你願不願意陪我去吃個飯?”李刻纏眼睛一亮“還是去上次那個地方嗎”陳青石拉着李刻纏的手腕走“當然,不是都答應你了,要再帶你去的嗎”
陳青石望着李刻纏通紅的耳尖,心底泛起細碎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