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政委,”楊紅梅平複着呼吸,将文件袋打開,“這是所有應聘者的考核資料。”
她一樣樣取出:
1. 每人三場考核的評分表
2. 現場制作的鞋樣對比評分表
3. 五位評審的簽字确認書
李招娣的成績單上,“手工精細度”和“團隊協作”兩項赫然标着不合格。
“我們招工講究公平公正,”楊紅梅直視李招娣,“既不會随便招人,更不會招收品行不端的人。”
“放屁!”李招娣突然撲上來要搶文件,“你們肯定做了手腳!”
陸遠川一個側步擋住她:“李同志,請注意你的言辭。”
“夠了!”
一聲厲喝從門口炸響。
得到消息後,請假趕來的劉向前站在那裡,臉色鐵青。
他大步上前,一把拽住李招娣:“跟我回家!”
轉身時,劉向前鄭重地向衆人敬禮:“給組織添麻煩了,我代她道歉。”
走廊上,李招娣還在掙紮:“你個窩囊廢!就看着自己媳婦被人欺負。”
“閉嘴!”劉向前猛地停下,聲音壓得極低,“再鬧,明天就送你回老家種地去!”
第二天,李招娣不甘心地往鞋廠方向走去。
李招娣躲在大樹後,死死盯着裡面,
新來的軍嫂們正跟着老師傅學手藝,王連長那個病恹恹的媳婦坐在包裝組,雖然動作慢些,但包裝的鞋盒整整齊齊。
“憑什麼?”李招娣喃喃自語。
突然,她瞥見倉庫拐角堆着幾匹布料,眼珠一轉,嘴角泛起惡毒的笑。
夜深人靜,鞋廠後院的月光被烏雲遮住大半。
李招娣蹑手蹑腳地摸到那堆布料旁,從兜裡掏出火柴。
“讓你們合夥欺負老娘!”
她咬着後槽牙,手裡的火柴“刺啦”一聲劃着,“燒了這些料子,看你們拿啥交貨!”
火苗一跳一跳的,照得她那張臉跟惡鬼似的。
“幹啥呢!”
突然一道手電光直直照過來,晃得李招娣眼前一黑。
還沒等她回過神,劉嫂就跟陣風似的沖過來,一腳把她手裡的火柴踢飛老遠。
“快來人啊!抓賊啦!”
這一嗓子喊得,眨眼工夫就蹿出來三四個軍嫂,七手八腳把李招娣按在地上。
那點火苗子早被踩滅了,連個布絲兒都沒燒着。
第二天一早
公告欄前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新貼的告示上白紙黑字寫得明白:
“李招娣蓄意縱火未遂,被記大過處分,立即遣返原籍勞動改造。”
劉向前闆着臉站在人群外邊,軍裝熨得一絲褶皺都沒有。
等軍卡要開的時候,他還是走過去,往李招娣包袱裡塞了二十塊錢,還有一張簽好字的離婚申請書。
此時的李招娣腸子都悔青了。
她癱坐在軍卡的座位上,死死攥着那個包袱,指節都泛了白。
二十塊錢的票子和離婚申請書像烙鐵似的燙手,可她現在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車窗外,熟悉的家屬院越來越遠。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随軍時的風光,那時候多少姐妹羨慕她能嫁個軍官。
可現在呢?
她成了整個軍區唾棄的罪人。
“我這是圖啥啊!”李招娣把臉埋進包袱裡,終于号啕大哭起來。
李招娣的事件給蘇晚敲響了警鐘。
當天,她就召集楊紅梅和幾個骨幹一起開了緊急會議。
“咱們得把防火工作抓起來。”
蘇晚鋪開自制的消防手冊,“我們雖然條件有限,但該做的必須做。”
第二天一早,鞋廠院子裡就多了兩口齊腰高的大陶缸,總是盛滿清水,缸邊挂着嶄新的葫蘆瓢。
牆上刷着醒目的标語:“小心火燭,人人有責”。
蘇晚親自編寫的消防手冊雖然簡陋,卻實用得很:
火起時先斷電源
布料着火用濕棉被蓋
疏散要走右側通道
最熱鬧的是周五的消防演練。
“着火啦!”劉嫂突然大喊一聲。
隻見軍嫂們迅速分成幾隊:有人拎着水桶沖向陶缸,有人抱着賬本往外跑,還有人組織“傷員”轉移。
王嬸子把濕抹布捂在口鼻上的樣子,活像戲裡的蒙面大俠,惹得孩子們咯咯直笑。
演練結束,楊紅梅擦着汗問:“要不要三個月搞一次?”
盡管楊紅梅已經當上了鞋廠的廠長,但遇到重大決策時,她還是會找蘇晚商量拿主意。
“要。”蘇晚望着院子裡精神抖擻的軍嫂們,嘴角上揚,“還得讓孩子們也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