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裡,四個小家夥正忙着“開荒”,沉浸在新天地的探險中。
陸遠川的手藝确實沒的說,才一下午工夫,西屋就完全變了樣。
三張小木床整齊地靠着火牆排開,每床被子都疊得棱角分明,活像軍營裡走出來的小方塊。
床底下各擺着個新做的小木箱,專門給孩子們放衣服用。
角落裡立着個原木色的書架,旁邊還配了個玩具箱。
這是陸遠川親手做的,每個邊角都磨得圓潤光滑,生怕孩子們磕着碰着。
靠窗擺着張小方桌,配着三條長凳。
等孩子們上學後,正好用來寫作業。
其實陸睿和保國今年就能入學了。
不過眼下這學期已經過半,兩個孩子年紀又小,蘇晚和陸遠川商量後,決定讓他們下學期再上一年級。
八歲的陸睿和六歲的保國已經很懂事了。
這會兒一個正麻利地把小人書往書架上排,整齊得像列隊的小士兵。
另一個踮着腳往門後新釘的木棍上挂毛巾,下面還特意加了塊木闆,專門給他們放洗漱用品。
四歲的二娃和安安就活潑多了。
一個正踮着腳好奇地摸着小床欄杆,另一個抱着布娃娃坐在床上,學哥哥們的樣子疊被子,結果滾成了一團棉花糖。
“我自己來!”
保國躲開娘要幫忙的手,認真地把小人書按高矮排列。
新買的作業本、畫冊和彩色鉛筆,在書架上排成一列,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陸遠川低頭看了眼腕表,晚上九點整。
“洗漱。”
他言簡意赅,轉身去拿自己的臉盆。
安安被蘇晚牽着往屋裡走,小姑娘發梢的蝴蝶結在晚風裡一蕩一蕩。
陸睿、保國和衛國排着隊,各自抱着印着紅字的搪瓷杯,裡面插着牙刷。
院子裡,手搖井旁擺着三個臉盆。
陸遠川搖動井把,清亮的井水嘩啦啦流進盆裡。
“刷牙。”
三個男孩齊刷刷蹲下,動作整齊得像在出早操。
牙刷在杯沿輕磕三下,白色的泡沫在暮色裡格外顯眼。
“洗臉。”
三個男孩整齊劃一,把臉給擦幹淨了。
毛巾擰幹,搪瓷杯擺好,三個小家夥自己把臉盆放回原位。
熄燈後,月光透過新紗窗,在三張小床上灑下細碎的光斑。
陸遠川在門口靜靜站了會兒,直到聽見此起彼伏的均勻呼吸聲,才輕輕帶上門。
他在西屋用鍋裡的熱水沖了個澡,刷完牙收拾停當,這才回屋。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在青石闆上輕輕晃動。
這邊東屋裡,蘇晚剛把安安哄睡在那張新做的小床上。
暖黃的燈光透過粉色碎花帷帳,在小姑娘臉上鍍了層柔柔的光暈。
這張帶着白色圍欄的小床精緻得像童話裡的物件。
陸遠川做的時候,連最隐蔽的接縫處都用砂紙細細打磨過。
蘇晚的指尖輕輕拂過帷帳邊緣。
這匹棉布是她精挑細選的,風一吹就像春日裡飄落的花瓣般輕盈擺動。
夜風從半開的窗戶溜進來,捎帶着院子裡的桂花香。
帷帳微微晃動,在牆上描摹出搖曳的影。
安安翻了個身,小手無意識地攥住了帷帳一角。
蘇晚輕輕把布料抽出來,又仔細掖好被角。
等到安安的呼吸變得綿長平穩,蘇晚才閃進了她的三樓空間。
浴缸裡熱氣騰騰的水正等着她,水面上還飄着幾片玫瑰花瓣。
泡澡沖散了整日的疲憊,霧氣氤氲中,她的手在睡衣架上頓了頓,鬼使神差地從衣櫃上取了那件正紅色絲質的料子的睡裙,領口綴着細細的蕾絲。
直到穿着它回到房屋前,蘇晚才猛然回神。
“啊……”
她捂住發燙的臉頰,“你在想什麼呢。”
正要去換下來,房門卻被推開。
陸遠川站在門口,襯衫領口微敞,露出鎖骨處一道淺色的舊傷疤。
月光從窗外斜斜地照進來,在那道疤痕上鍍了層銀邊。
他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時,她突然覺得呼吸一滞。
正紅色的絲質睡裙在燈光下泛着細膩的光澤,襯得她肌膚如玉。
蘇晚不自覺地擡手攏了攏散開的長發,發尾還帶着沐浴後的微潮,在肩頭卷出柔軟的弧度。
那目光停留的時間,比平時要久一些。
蘇晚看見他的喉結不明顯地滾動了下,襯衫袖口下的手臂線條微微繃緊。
她忽然想起白天看他劈柴時,小臂上凸起的青筋,也是這樣偾張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