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真誠的,
薇諾娜
在貓頭鷹帶走信的瞬間,薇諾娜就後悔了。她不該寫這麼多的。接下來她懷着一種難言的興奮行走在家人間,仿佛衣服下正藏着十隻躁動的巧克力蛙。
三天後貓頭鷹帶來了回信,短得相當驚人:
親愛的薇爾:
麻瓜是不是有過一場叫“世界大戰”的東西?多麼精彩的聖誕節。我家裡簡直就像世界大戰的現場。我再也不會回來了。我讀了你的信,它啟發了我很多。我們開學見。
西裡斯
真好。薇諾娜把手裡的羊皮紙團成一團。她可以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她要把這麼丢臉的事情帶進墳墓。
無論如何,她的确得到了一份特别的聖誕禮物,不,不是來自深陷家庭危機的男友。是安娜·海蒂和路易莎·艾博合送的——一個裝了數十支安瓿瓶的木匣,每支瓶裡都放着不同氣味的香水。直到開學路易莎才解釋了背後的用意:“據說合适香水可以改變你的氣場,甚至增加你的運氣,讓你天目開闊。”她深深吸氣,“所以你最喜歡哪一種?”
“這個怎麼樣?”薇諾娜掏出一支香水對空氣噴了下,玫瑰的氣息撲鼻而來,接着濃烈的胡椒味揚起空氣中的分子。
“梅林啊,你聞起來像一個阿拉伯貴婦。”安娜皺着鼻子,随即大笑,“我們有這麼多香水,可以每天試一種。”
每日一試很快演變為她的新愛好。薇諾娜抱着書穿過長廊,耳後正散發着今日新選的香調。氣溫回暖,她又迫不及待地穿上了粗花呢面料的短裙,外加一條天藍色發帶。
正值午後,中庭裡到處是閑散的學生。薇諾娜走向掠奪者們。西裡斯微笑着攬過她,在額角留下一個吻。
“你聞起來像個橘子。”
“你喜歡嗎?”她邊說邊看向一旁的波特,後者正在揮舞着魔杖,一支費力拔煙火棍在半空之反複跳躍。金色火花被甩在四周,引得旁觀者叫好連連。
“當然。”西裡斯繼續觀賞起朋友的表演。薇諾娜轉過頭,朝着坐在一旁的萊姆斯打了個招呼。
他藍色的眼睛垂了下去:“你的腿怎麼了?”聲音很輕,幾乎立刻就消失在喧嘩中。
“什麼?”薇諾娜飛快地尋找,哦——大腿在裙擺處浮現了一塊加隆大小的青紫。她按了下紫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魁地奇訓練?我一直沒發現。”
萊姆斯的聲音更輕了:“注意安全。”
她對他笑笑,表情裡充滿了安撫的意味。一旁的波特在歡呼聲中更加忘乎所以了,他高高揚起魔杖:煙花棒像是被用力錘了一拳,壓扁後猛地迸發出火花,金燦燦的火花灑滿了整個庭院。波特喊了句“維拉維托”,所有火星傳來爆裂聲,變成彩色的碎紙屑飄揚在中庭半空。
佩德魯激動地跳起來,薇諾娜也從衆地鼓鼓掌——她沒注意到人群中有張蒼白的臉,但顯然波特注意到了。他壓下魔杖輕聲嘟哝了句什麼,半分鐘後,對面的人群中傳來笑聲——斯内普的袍子背後被粘上了一長段紙巾。他轉着圈抓住紙巾,可卻怎麼使勁也扯不掉。
“這是給你用的,鼻涕精!”詹姆大聲說。
斯内普舉起魔杖:“昏昏到地!”隻是波特似乎早早預料到了這波攻擊,他以追球手特有的靈敏閃到一邊。小天狼星也加入進來,他譏笑着送給對手一個鎖腿咒。斯内普僵硬地摔倒在地上,雙腿并在一起掙紮。
回廊裡的人都看向他們,有些大膽的發出嗤笑聲。佩德魯興緻勃勃地湊近了些,薇諾娜在暗中翻了個白眼。她扭頭看向萊姆斯,他還保持着剛才低頭的坐姿。
斯内普的反擊咒語打偏了一點,在草坪上濺起了一道焦痕——波特比他更快:“除你武器!”
斯内普的魔杖飛到庭院另一邊,他匍匐着想去撿起來,卻被佩德魯搶了先。後者哆嗦着把魔杖交給波特。
“你應該感謝我們,鼻涕精,”西裡斯居高臨下地說,“不然你要把鼻涕抹在哪裡?”
“我猜是頭發上吧。”波特說,“惡心的斯萊特林。”
旁觀者的笑聲與斯内普的咒罵混合在一起,但有些人卻面無表情——比如薇諾娜,她幹脆轉過頭盯着萊姆斯,等待着這個善良的會關心她的男孩會做點什麼。
什麼都沒有。萊姆斯連頭都沒動。而就在一片嘈雜中,有人——多半是個斯萊特林——悄悄給斯内普念了解咒。他正趴在地上氣得發抖。
“鼻涕精會不會把鼻涕加進魔藥裡——哎呀!”
斯内普已經猛地撲向了他的宿敵,他用力揮出拳頭,波特的顴骨挂了彩。後者連魔杖都來不及拔出來,立刻踹向斯内普的肚子。伴随着女孩們的尖叫,兩人陷入一場肉搏。
西裡斯立刻加入了混戰,他抓起斯内普油膩的長發,一面讓斯内普遠離他的好哥們,一面再給敵人臉上揮出一記右勾拳。真是夠了。薇諾娜屏息伸出魔杖,找準時機——一道無形的鐵甲隔開了激戰的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
“别打了!”她奔向三人,扯住還想抽魔杖的西裡斯,“你們違反校規了。波特,把魔杖還給他。”
“問題就在于,萊斯利,我隻想讓他擦擦鼻涕,卻有人不識好歹。”波特喘着粗氣,試圖找回風趣的語調。
“多麼為人着想啊,好人波特。”薇諾娜輕飄飄地說,順便抽走了他口袋裡的魔杖,“兩院各扣二十分,因為聚衆鬥毆。”她把魔杖扔給斯内普,他的半邊臉都現出紫灰色。
西裡斯冷不防地開口:“你知道他是條油膩又肮髒,還在背後研究黑魔法的毒蛇吧。”
薇諾娜反駁道:“我隻知道他是個斯萊特林,而鄧布利多從沒打算讓他滾出去。”
“你可真是個好級長,”他諷刺地說,“一心隻維持這種表面的公正。所以大家才都喜歡你,對嗎?”
“我知道你恨他,西裡斯,你不需要再裝成一個混蛋。”薇諾娜平靜地說,“去上課吧。”
波特拽着西裡斯離開,隻給她留下兩個滿不在乎的背影。沒有熱鬧可看了,衆人紛紛散場。薇諾娜仰頭望向四方格的陰天,被凍得打了個冷顫。她聞到香水混合着血腥味的冷酷氣息。
她緩緩走回去,盧平還在原地拿着她的書包。被當衆斥責的餘溫還留在她體内,原來這種餘溫自從童年被議論後就再也沒能冷卻。嘔吐欲梗在喉頭,她一把奪過書包:“你真是個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