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清雲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一向聽話懂事的弟弟為何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她又照着他的右臉扇了一巴掌,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她的淚水打濕衣襟:“他們有罪自有官府懲治,輪不到你來替天行道。誰教你視人命為草芥?誰教你殺人的?你告訴阿姐,是不是嶽峥那個畜生?”
顔清雲抓着他的領口,一拳砸在他的肋骨上,王雪哀吃痛一聲,咧嘴笑道:“沒人教我。”
“為什麼?你非得拉着玉川所有人給你陪葬你才開心是嗎?是我對你不好,還是顔家對你不好?”顔清雲哭得喘不上氣,她一把推開他,用袖子擦幹眼淚,她失魂落魄地踉跄往前幾步:“是了,是了。是我不好,我沒教好你,我愧對祖母,我更愧對舅舅。”
王雪哀想要去拉她,又被顔清雲甩了一巴掌,她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烏喜鎮死的數百人是不是你下令虐殺的?”
“阿姐,你先冷靜一下。”
王雪哀沒有否認,顔清雲隻覺得頭痛欲裂,無意看了一眼地上那個山匪,山匪少了一條腿,血腥味直沖鼻腔,她捂住嘴巴到一旁幹嘔。
王雪哀趁其不備一記手刀将人弄暈,他将人橫抱進了竹樓。
聞聲而來的随從看見這副情形,立馬把竹樓裡裡外外清掃幹淨,不留一絲血污。
直到王雪哀下樓來,随從雙手奉上一副花卷畫卷:“首領,這就是新任閩安知縣的畫像。”
王雪哀接過畫展開匆匆看了一眼,畫上人眉眼有幾分似顔清雲,他呢喃道:“虞婵?她怎麼會來這當知縣。”
“據說是在殿試上說了不該說的話,觸怒了皇帝老兒,才外派出京來閩安做知縣。”
“她可真有種,當纨绔都當不明白。”
随從道:“首領,要殺了嗎?”
“嶽峥不是折她手上了嗎?皇帝老兒定然派人暗中護着她,我去送什麼人頭,找人盯着她得了。一個嬌生慣養的世家子,諒她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王雪哀卷起畫随手扔進花瓶裡。
“首領,她不是得罪皇帝老兒嗎?皇帝老兒怎麼還護着她啊?”
王雪哀冷笑道:“誰叫人家會投胎。”
對面山上涼風穿而過,花粉彌散,虞婵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谷清泉回頭瞧她,未免有些擔心:“這裡地勢險峻,視野狹窄,明月,還要往前嗎?”
虞婵揉了揉鼻子,頭上頂着的草環翹起一片葉子,她眼睛凝視着對面的竹樓:“當然,我得瞧清楚這雪鸮到底長什麼樣,究竟是男是女,還是老是少?瞧清楚了,我便記着,趕明回去查他祖宗十八代,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家的祖墳冒青煙,出他這麼一号人物。”
谷清泉聽到她這話,欲言又止,虞婵睨着他:“二哥,你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谷清泉颔首低眉,頓了頓,道:“沒有。”
虞婵往前匍匐前進幾步,找到合适的掩體,取出窺遠鏡對準竹樓。
半個時辰後,竹樓那邊有了動靜 ,一個紅衣男子從樓裡出來。虞婵轉動管輪,縮小視野,聚焦在那人臉上。
谷清泉蹲在一旁,手指蜷縮在一起,手心冒冷汗,他眼睛一直盯着虞婵。
虞婵用餘光撇了眼谷清泉,倏地冷不丁道:“二哥,你在緊張什麼?”
谷清泉心頭凜然,扯了扯嘴角,手指不安地扣在一起:“對面有一隻羌狗。”
“我看到了。”
虞婵伸出手覆蓋在他手背上,試圖安撫:“沒事,那玩意打不過我。”
谷清泉低低應了一聲。
虞婵記下紅衣男子的面貌,随後男子離開了竹樓,當她正要放下窺遠鏡時,竹樓正對着他們的窗戶被人打開。
虞婵看清楚那女子容貌後,她壓在管輪上的手指指尖泛白。虞婵放下窺遠鏡,回頭望向谷清泉,那眼神如同千年寒冰,讓人心神發顫。
顔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