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換好了。”
聽到萊茵哈魯特的聲音,尤裡烏斯轉回身。餘光瞟了一眼,又一眼。
不看下半身的大裙擺,其實還挺帥。
"你别這樣盯着我看啊。"萊茵哈魯特突然紅了耳朵,"我會不好意思的。"
尤裡烏斯心中愧疚,越發覺得自己是個花心渣男。他沒有說出内心的真實想法:穿着人魚裙裝的萊茵哈魯特,簡直像是阿德爾海特翻版。就差一頭紅色長發。
萊茵哈魯特:“你也換上吧。”兩人目光相接的瞬間又急忙錯開,"我、我不看你。"
尤裡烏斯被他一說反而害羞。本來看到萊茵哈魯特穿小裙子就很奇怪,這下更奇怪了。尤裡烏斯強迫自己不要瞎想。他道:“沒關系。”然後開始脫下身上麻袋一樣的舊衣服。動作略僵硬。
新衣物的材質出乎意料的輕盈,衣擺會随着水流自然飄動。關鍵是這套服裝很正常,相比于其他來說,是一件符合人類審美的服裝。尤裡烏斯不禁深思:難道在他們之前,還有其他人來過海底世界?
整理舊衣物時,一枚徽章突然從口袋滑落,在水中緩緩下沉。尤裡烏斯急忙伸手,卻見萊茵哈魯特已經敏捷地将徽章捏在掌心。
"這是什麼?"萊茵哈魯特好奇地翻轉着手中的金屬物件,天藍色的左眸映着徽章上的花紋。
尤裡烏斯心頭一緊,生怕萊茵哈魯特繼續追問——若真要深究下去,難免會提到雷德。他故作輕松地敷衍道:“隻是個紀念品。”
出乎意料的是,萊茵哈魯特并未糾纏,隻是端詳着徽章,微微一笑:“很精緻,你要好好保存。”
眼見徽章攤在萊茵哈魯特的掌心朝自己遞來,尤裡烏斯伸手去拿。
在他快要碰到的瞬間,萊茵哈魯特忽然縮回手。他對尤裡烏斯爽朗微笑:"……不然,我替你保管?"
尤裡烏斯手比腦子快。他撲過去抓那枚徽章,指尖蹭到什麼,可能是萊茵哈魯特的皮膚。等徽章攥進掌心,藏進胸前衣襟裡,他才突然僵住——
自己剛才的舉止是不是太過刻意?好像上當了?不,是自己想多了。萊茵哈魯特應該隻是好意......
他定了定神,低頭悶聲道:“這點小事,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換好衣服後,兩人返回珊瑚園。
波魯克抱怨:“換個衣服慢死嘟噜嘟噜噜!是不是偷懶噜?”八隻觸腳霓虹光輪流閃瞎眼。
尤裡烏斯和萊茵哈魯特連忙安撫他。
波魯克教兩人收集願:“跟着嘟噜做嘟噜做的可好噜~”
尤裡烏斯默默想:人要如何跟着一隻大章魚學動作?
好歹兩人努力模仿到了大章魚動作的精髓,獲得了大章魚波魯克的點贊,真是太不容易了。
尤裡烏斯覺得收集願的動作十分搞笑,萊茵哈魯特完全不覺得有哪裡不對。
莉莉缇遊了回來,一眼看穿波魯克的把戲,無奈道:"波魯克,你又不乖了?"
被拆穿的炫彩巨型章魚絲毫不惱,反而像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一樣歡呼雀躍,“嘟噜嘟噜嘟噜嘟噜噜噜噜噜~”霓虹燈違章建築得意地轉了好幾個圈。
莉莉缇搖搖頭,對尤裡烏斯和萊茵哈魯特解釋道:"别跟他計較,他隻是【願】不足,有時候控制不住貪玩的沖動。"
尤裡烏斯若有所思:"貝隆和露露貝不方便跳舞,我能理解。但西爾弗呢?"
"急着找死的家夥誰管祂噜!"波魯克突然怒氣沖沖地甩下一句,轉身遊走了。
萊茵哈魯特和尤裡烏斯面面相觑。
莉莉缇歎了口氣“那個人呀,又在危險的深海打撈珍珠吧。”
"珍珠?"尤裡烏斯一怔,想起那顆在海底散成白色光點的大珍珠。
莉莉缇:“你們沒發現嗎?這個海底世界沒有珍珠。”
兩人仔細回想,确實從未見過。萊茵哈魯特追問:"為什麼沒有珍珠?"
“因為世界要懲罰珍珠王子西爾弗。”
莉莉缇的觸須輕輕晃動,像在攪動記憶裡的海水。她聲音柔軟,卻帶着某種古老的韻律,仿佛在講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
"珍珠王子西爾弗……"她輕聲說,"是海底世界孕育的寵兒,深藍色的魚尾上總是纏滿珍珠,每一顆都盛着‘願’。"
觸手尖蜷了蜷,她的語調忽然染上一絲無奈:"那孩子總是不聽母親大人的話,偷偷把珍珠送給活不下去的人。珍珠沒了‘願’,就變成白水晶。可祂還是固執地挂在身上。有人問祂為什麼留着這些沒用的石頭,祂就暴躁地甩尾巴吼'蠢貨!母親給的東西能亂扔嗎!'”
"母親大人就是海底世界的意志啊...”她的觸須垂下來,輕輕卷曲,光暈在她皺紋間流動。"無論西爾弗多愛他的母親,也改變不了這片海底世界的貧瘠。"
水母的發光觸須突然暗了一瞬。
"後來......"莉莉缇的語調突然變硬,像突然凍住的海水,"有個外來者闖進來。"
尤裡烏斯注意到她省略了什麼。但莉莉缇已經繼續擺動觸手:"西爾弗帶我們去找新世界。可我們總是迷路迷路再迷路。食物越來越少,開始有人撐不住…."
她停頓了一下,這個停頓長得讓萊茵哈魯特微微皺眉。尤裡烏斯忍不住前傾身子。
"那個外來者說,"莉莉缇終于開口,語氣平靜得可怕,"西爾弗惹怒了【海底世界】。"
沉默像墨汁在水裡暈開。她的觸須無意識地攪動着海水,發出細微的聲響。
"啊啦啦,"莉莉缇突然笑起來,光暈重新亮起,"總之等【洋流】把我們送回來時,海底的珍珠就再也不長了。沒有新'願',我們就像漏水的氣鼓魚——"她做了個癟掉的手勢,觸須軟趴趴垂下來。“就會慢慢消亡。”
沉默片刻後,尤裡烏斯對莉莉缇講了關于大珍珠的事情。當然,省去了私人片段。
莉莉缇的觸須突然繃直,星屑在透明軀體中急促流轉。她捕捉到關鍵——那顆大珍珠的"願"竟繞過了海底世界的吞噬,徑直流向未知。而不是像他們一樣不斷迷路。
"也就是說......"尤裡烏斯眼睛亮起來,"隻要找到大珍珠的'願'流經的路徑——"
“或許,”萊茵哈魯特接着道:“就能利用殘留的'願'屏蔽海底世界的幹擾,從而離開這裡!”
星屑水母莉莉缇的觸須劇烈顫動。"難怪......難怪西爾弗突然重新開始打撈珍珠。"她整個身體向上浮起,"我得立刻去找他确認。"
莉莉缇走後。兩人繼續完成答應過波魯克的捕【願】任務。
尤裡烏斯停下動作,指尖還殘留着微弱的熒光。他盯着萊茵哈魯特,眉頭微蹙。“關于大珍珠的夢境,我很抱歉什麼都沒有告訴你。”他聲音很輕,像怕驚散水中的光點。
萊茵哈魯特動作未停,對他微笑:“你現在已經告訴我了。”
尤裡烏斯肩膀松下來。他轉身,伸手攏住一縷逃竄的“願”,淡紫色發尾梢掃過頸側。
萊茵哈魯特注視他背影,無意識摩挲指尖的【願】。
“……我們做了一樣的夢。”
水流卷走這句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