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那天在醫院聽到次仁奶奶的事,我的心情down到谷底,一種對黑暗深深的無力感讓我覺得自己很無能,我開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到底在哪裡?”
她拿起身邊的抱枕,軟軟地往後癱去:“你可能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會這麼跳脫地想到這兒。”
“其實我也說不明白,因為很多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腦回路清奇,或許是對自己抱有太高的期許,等到真正無法實現的那一刻,那樣大的落差讓我無法接受。”
“又或許是悲天憫人,覺得世界怎麼這樣不公,有人身處雲巅,有人卻要跌落泥端。”
“抱歉啊,我說多了。”意識到自己可能話太密了,她連忙道歉。
“不多,我很想聽到你是怎麼想的。”
他想多了解點她,而不是靠猜,隻有天知道他這半個月忍得有多辛苦。
怕她情緒不對,他也不敢去推她,隻有卑劣地通過奶奶獲得這樣一個獨處的機會——他料到她近期打算搬出去,便提前和老太太串通了這麼一場戲。
江南煙聽到這話還有點愣住,怎麼感覺,他和記憶裡的桑吉不一樣了?
他什麼時候會說這麼主動的話?
不過無暇細思,她被這一句溫暖的話牽着鼻子走了:“回來以後我提不起勁兒,很喪,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換做誰都一樣,不是故意針對你的。”
越說她的聲音越微弱,因為她知道自己在騙人。
像奶奶找她她就依然很熱情,同事找她她依然很客氣,她就是在跟桑吉耍小脾氣。
桑吉看起來也看出來了,挑眉看她,似乎在問“真的假的”?
她拿着抱枕捂住自己的臉,聲音悶悶:“诶呀,我知道錯了嘛,以後不會對你這樣了。”
“所以為什麼偏偏是我?”他今天有點過分刨根問底了。
為什麼?還能為什麼?因為她喜歡他呗。她咬唇臉紅。
因為她喜歡他,所以她想跟他耍賴,想他縱容她。她對親近的人總是這樣,像爸爸媽媽,像皎皎。
即使他們現在什麼也不是。
想到這兒她又沒那麼開心了。
“因為你是我在這裡最熟悉的人。”她思來想去選了最保守的答案。
他上半身微微前傾,揶揄她:“我還以為是因為我年紀大,是社會老油條,你覺得我心理承受能力比别人強呢。”
“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江南煙不要臉地順杆爬,“畢竟你比我多混社會那麼多年,這些糟心事肯定見得比我多多了,區區冷戰又算得了什麼。”
“當然算得了什麼。”
他接的話讓她出乎意料。
桑吉直看進她的眼裡:“不僅算得了什麼,還很重要。”
“我吃不下睡不香,每天都在想,我怎麼得罪我們江老師了。”許是察覺到她的錯愕,他的話沒有繼續逼近,而是稍顯緩和地退後一步。
但江南煙還是怔怔,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說話都結巴了:“你……你說什麼啊?”
“聽不懂嗎?”他抱着胳膊,慵懶地歪頭,“要我再重複一遍?”
“我為了你吃不下飯睡不着覺……”話還沒說完,嘴就被她急急地捂住。
“你閉嘴。”
話畢她意識到這樣的動作有些過分親密——
他本就個高,此刻坐在比沙發稍高的茶幾上等于直接俯視她,雙腿又是大敞,而她梗着脖子上去捂嘴的行徑讓兩人的距離更逼近,遠遠看都不知道她在他的雙腿.間做什麼。
江南煙羞得想跑,但他仿佛早有預料,輕松地合上雙腿,把她夾在中間。
“跑什麼?”他故意壓低聲音,“都說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在家好好養傷,别老想着亂跑,知道了麼?”
她此刻腦子完全就是一片漿糊,哪聽得清他說了什麼,隻随意含糊地點了點頭應好。
桑吉看她一臉迷糊樣,低頭暗爽地勾了勾唇角,不過僅僅一秒,他擡頭時又恢複了正經的臉色,假意大發慈悲地松開腿。
“好,隻要乖乖回家,那要去哪去哪吧。”
江南煙見有了逃離的空間,踉踉跄跄地往旁邊跑去。
桑吉坐在茶幾上看着這個小笨蛋低頭往反方向跑,忍俊不禁,出聲提醒:“後面。”
此刻的江南煙仿佛驚弓之鳥,這個男人的聲音對她而言無疑是驚悚片,她捂着耳朵掉頭往樓下跑。
站起來目送着她安全下樓,他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姑娘,平時自己調戲起别人看着像個情場老手,誰知道這麼不禁逗呢。
真可愛。
江南煙沖到樓下時,無視了奶奶充滿期待與八卦的眼神,直接跑進自己的房間,反手重重地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