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面前一朵玫瑰的花瓣,平靜地陳述着:“前兩天我重溫了一部電影,叫《穿普拉達的女王》,你應該也不陌生,這部片子非常獨特的一點是,女性之間 mentor和apprentice 的關系在這部片裡呈現的非常微妙”
祁竹笙不滿問:“你現在又想跟我聊電影?”
芮聆沒回她,繼續說:“以往的故事裡,被選中的年長女性mentor 會認作完全正面的role model,最後會被年輕女後輩效仿并超越。”
“而你正像我的mentor ,但我不認為我會成為新的role model 。”
祁竹笙倒吸一口涼氣,胸口起伏。
隻聽到芮聆用平靜的口吻把話說完:“我們更應該像這部片子裡一樣,倆人隻是互相經過了,互相有所得,然後各走各路。”
祁竹笙不接話了。
對話結束,芮聆拿包起身:“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然後,一聲不吭出了包廂,把幾個人留在裡面。
郃擇零事不關己地咬下最後一口香蕉,把果皮放在碟子裡,接着用叉子挖了一點鴿肉,嘗了一口,緩緩點頭覺得不錯。
直到芮聆走後半分鐘,他拿着大衣起身:“我去送她。”
就這樣目送第二個人出了包廂。
氣氛幾乎降為冰點。
主角都走了,這場晚宴也沒什麼辦頭。
夏之稭也拉着謝桉樹起身了:“我陪他去染頭發,竹笙,我們失陪咯。”
“好吃,還是你會選餐廳。”謝桉樹豎了個大拇指,然後說了句“bye ”就離開了。
他現在明白了為什麼郃擇零不幫忙說話,不是薄情寡義,唯唯諾諾,而是根本不需要。
不需要盲目出頭維護,不需要在女生面前瘋狂展示大男子主義,做些旁觀者的自我判斷。
女生之間的嫉妒,猜忌,甚至是對抗,都需要自己内部消化和破冰,不過是看誰更理性,更拎得清。
他今天也見識到了,為什麼這些年郃擇零就死心塌地喜歡過這麼一個女孩。
芮聆這個人,雖比他們年小一歲,卻格局大,門道清,在為人處事上有自己一套标準,不自行其是,也不多管閑事,個人魅力散發得剛剛好。
在包廂内,留下的隻有遲晨斯和祁竹笙。
遲晨斯從始至終未言一語,低頭吃自己的飯,喝自己的茶,把事不關己的态度擺得明明白白。
等人走完了,他才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
“竹笙,這份石鍋濃湯海皇豆腐也不錯,上次在澳門我還遺憾沒讓我家阿姨去偷師。”
這是唯一一個,還在和她懷舊的。
祁竹笙鼻子一酸,說話聲悶悶的:“這道菜我很一般,可能每個人的口味不一樣……”
遲晨斯背往椅子上一靠,歎了口氣道:“是啊,畢竟每個人口味不一樣。”
一語雙關,兩個人具體在說什麼,心知肚明。
祁竹笙突然捂着臉,泣不成聲:“這麼多年了,我以為我已經做得很好,至少配得上他,可是他還是把我當妹妹,一直是這樣,包容我的脾氣,縱容我的任性,我以為……他會喜歡我,隻是時間問題,我可以等,多少年都可以。”
眼淚已經透過手指縫隙,不争氣地流下來。
“家長們看重的是利益最大化,鼓勵我去做,去用心機手段留在他身邊……可是我真的真的喜歡他,我以為憑着這個噱頭……他就應該順理成章地接受我……”
好絕望的結果。
遲晨斯默默拍她的背,沉默看桌上的酒杯,映着輝煌夜景。
祁竹笙情緒爆發,眼眶越來越紅,幾乎哭到無聲,抽了一口氣,她咬牙說:“我做那麼多根本沒有用,會有更優秀更完美的女孩吸引他……”
……
說到最後聲音都啞了:“我改變不了他喜歡她的事實……”
其實發出的那個鍊接,祁竹笙是看得最仔細的,每個字都像刀子,往她心口用力地戳。
同樣是殷實的家境,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差距呢?
那個帖子把芮聆介紹得太詳細了,她有溫柔的媽媽,情緒穩定的爸爸,所有得到的東西都是最好最優,永遠被當作孩子來看,無論做什麼都會得到充足的情緒價值,甚至連煎個荷包蛋都會被誇獎。
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活得陽光明媚,有數不清的愛好和特長,有遠見卓識,有善良真摯的心。
而祁竹笙自己,從小聽得最多的就是利益争奪和勾心鬥角,作為獨生女,必須接受嚴格的教育和管理,被灌輸的理念也永遠是你要去争,什麼都要争到最好的,你的肩上是整個家族的财富和地位,哪怕是女孩,也要扛得起來。
所以包括郃擇零在内,也是她必須去争得的,最好的配偶标準。
這份感情确實不純粹。
也許,從一開始,她就輸得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