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把我推到懸崖邊,我就在這裡坐下來,唱支歌給你聽。」
-史鐵生《我與地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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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陰雨天。
九月也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上課鈴聲響起,高二一班教室裡很安靜,邊青弦從早讀就來了,一直在黑闆上寫字。
100米、400米、800米……标槍、射箭、實心球……密密麻麻的項目被寫在黑闆上。
最後在最右手邊留了一欄空白,結束。
邊青弦咳嗽一聲,趴下的人一個個都支棱起來看他。
底下十分安靜,窗台邊沿雨霧濃重,芮聆靠在背椅上,聽着後排傳來郃思霖均勻的呼吸聲,睡得很熟。
“周三開始是校運會,為期三天,你們高一也經曆過一次”邊青弦手裡立着一沓紙,估計是報名表,“老規矩,每人必須報一項,不強求報滿。”
每個人聽得一點也不上心,黑壓壓的腦袋又壓下去一片。
他視線朝台下的人掃了一遍,又拿了支粉筆點了點黑闆上的空白處。
接着說:“現在投票選leader,每個人準備一張便簽紙,寫好想投的的人,交到講台上,班嘉音來唱票。”
“leader”是指班級前舉班牌的領導者,隻限女生,負責帶領班級進退場。
這個角色代表這個班的總體形象,一般都會被默認為選擇最漂亮的女生,需要着華麗的禮裙,隆重出席。
班上一陣折紙按筆聲,聚衆讨論的不在少數。
焦千池一直轉着筆,桌上擺了闆正方形的标簽貼,思考了會兒湊過來看芮聆寫的名字。
郃思霖。
“你投她啊?我還準備投你呢。”焦千池手指向那名字,“去年就是郃思霖。”焦千池說。
芮聆手指在臉頰上輕敲着,緩緩開口,“你不喜歡這一類活動,在這個班,我隻認識郃思霖了。”
“她去年全票通過,也沒有上,随便塞了個人就走了。”
“走了?……沒事,她給誰就是誰了吧。”芮聆把标簽貼翻折起來。
上講台投票時,她是第二個,交到班嘉音手上瞬間,她們對視了一眼。
班嘉音笑了笑,很淺很溫柔,然後又将視線移開。
焦千池坐着發了會兒呆,聽到上面在催後,快速地寫了個名字,就跑上去交了。
她寫的郃思霖。
在她心裡,芮聆毋庸置疑是最漂亮的,可每年的leader 都配紅色領結,這是大家私下默認的傳統。
倘若一意孤行,唱票到最後,芮聆隻有一票,不知道會招來多少冷眼。
10分鐘後,唱票結束,郃思霖票數最高,甩了第二名将近15票。
邊青弦點了點頭,宣布了今年的leader 是郃思霖,班上響了陣掌聲,大家沒什麼意見。
當事人這時候剛好被吵醒,瞬間爆出一句“我靠”,隻有周圍幾個人聽見。
幾個讨論的女生轉過來看,故作真誠地喊了句,“恭喜啊思霖。”
這阿谀奉承的樣,也不難聽出吃不到葡萄的酸勁。
郃思霖沒回話,擡頭把班上女孩的面孔一一掃了遍,小算盤打得起勁。
最後目光停在她前桌上,撐着臉頰看了會兒芮聆的背影,看了一分鐘,收回視線。
下午,射箭社,今天作業不多,焦千池想看芮聆射箭,跟着過來了。
不約而同的還有郃思霖,扮演了“粘人精”的角色,從中午吃飯開始就喋喋不休地繞着芮聆轉,求着她替了自己“leader”的位置,卻死活不說理由。
社團裡人不多,看到郃思霖均有些詫異,時不時往這邊瞄。
芮聆站在7号席位前,理了理箭筒,不知道第幾次搖頭。
“這個機會還有許多人想要的,你再考慮一下,多問問别人?”
郃思霖抱着芮聆不撒手,“仙女姐姐,你這麼漂亮,迷人,有魅力,最最最适合這個角色了,我都舍不得給别人。”
焦千池在一旁聽着,都沒忍住輕輕點頭。
這下郃思霖說得更來勁了,“是吧?你看你肩若削成,腰如約素,我都不敢想你穿禮裙有多好看。”
“好了好了,别拍馬屁了,給我一個你不給xx的理由。”芮聆随便說了個班上愛貼郃思霖的女生。
說到這郃思霖撇了撇嘴,不情願地嘟囔了聲,“去年給她,二班班花把她比下去了……”
芮聆剛喝下去一口水差點噴出來,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有點莫名其妙的班級榮譽感。
接着郃思霖說的,芮聆更沒辦法拒絕了。
她說,“我生日那天你沒有怎麼陪我,還提前走了!你是不是要補償我。”
一回憶起那天的種種經曆,芮聆尴尬地想馬上找個地洞往裡鑽,心虛之下,她軟下聲來。
“那我答應你”郃思霖眼睛瞬間亮了,又聽到她說“那你告訴我,你準備去哪?”
“就……逃學啊。”
“去哪?”
“你好八卦哦。”
“我都幫你了你都不願意告訴我啊?”芮聆被她這反應逗得來了興趣,開始循循善誘了。
“千頤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