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強大不是對抗,而是允許發生。」
—《晚熟的人》
——
芮聆點頭,不說話了,收了手機安靜下來,扭頭看窗外景。
忽地,閃電從西邊的天空晃過,緊接着,是隆隆雷聲,散發出一種不把大地震裂誓不罷休的氣勢。
巨大時鐘上的時針轉動,命運如同海風,吹着青春的舟,飄搖地曲折地渡過了時間的海。
淡淡的書香如同一條柔和的流水,穿梭在空氣中,随着下午的課程結束。
班上人走得快,不出幾分鐘,聲音被拉得越來越遠,焦千池一直戴着耳機,沒什麼動作。
須臾,芮聆叩了叩桌子,耐心道:“不走嗎?”
焦千池摘下一邊耳機,雙手枕在試卷上,語氣苦惱:“今天我留下來值日,你先走吧。”
芮聆沒多說,準備離開。
“千池。”前排傳來聲音。
沒注意到,空曠教室裡還有個人,不聲不響地坐在那。
班嘉音神色柔和,一颦一笑盡足了班長樣:
“你先走吧,今天擦個黑闆就行了,交給我吧。”
在這個階級分明,立場鮮明的班級,少見的笑臉人,沒優等生的架子。
焦千池挑眉,自然樂意:
“那辛苦你咯。”
接着去拖芮聆的手臂,相較剛才的冷淡,焦千池聲音熱情許多:“走吧。”
芮聆靜靜地,勾了勾唇。
……
兩人沒同步多久,方向不同,在校門口分開。
大雨還未停歇,反而越發滂沱,彌漫的白色水汽将整個世界籠覃在朦胧之中,泥濘的路上濺起水花。
雨幕中,芮聆左顧右盼,不遠處一輛黑色賓利,嚣張地停在衆目睽睽下,她走了過去。
天空昏暗,烏雲翻滾,勁風猛烈地搖晃着樹木,每走一步,強風攜着雨點便不留情面地撲來,芮聆走到後門,收了傘,拉門上車。
一股暖流撲面而來,蔓延至心頭。
芮聆理了理制度領口,把一縷碎發撩到耳後,習慣性開口:
“李叔,下次停遠一點。”
駕駛座的人轉頭,一副陌生面孔。
芮聆眼睫微顫,後知後覺地轉頭看身旁——
冷風在窗外呼嘯,車内如同一根緊繃的琴弦,随時可能因為過度的張力而斷裂。
再一次……
遇到郃擇零。
近距離。
勾着唇,微薄的燈光打在眉眼上,鼻梁英挺,眼神恣睢,帥得無可挑剔。即便不出聲也自帶一股嚣張勁,引人為他一腔孤勇。
目光在空中交錯,仿佛是無數細碎的火花燃燒,一種特别的情緒隻待引爆。
郃擇零擡了一下眉骨,沒有說話。
“抱歉。”芮聆慢慢開口,随即拿起書包開門下車。
“啪。”車門緊閉,不帶一點拖泥帶水。
冷風吹進來,郃擇零發絲微揚,一張臉實打實的優越。
司機透過後視鏡,小心翼翼觀察起這少爺的表情。
還是那閑雲野鶴的樣,眉眼淡淡,看不出情緒。
……
多等了會兒,車門再次開啟,不是那張清冷的臉。
祁竹笙上位。
氣氛緩和,雨滴碰撞在車窗上,郃擇零扭頭去看,沒主動說話。
“擇零,等很久了嗎。”溫言細語。
不同于剛才冷淡的一聲“抱歉”,這語調柔美,婉轉,如同無盡的絲滑綢緞輕掃着一盤沙。
“不久。”
“那就好,我給叔叔阿姨帶了禮物,先去你家。”
郃擇零沒說話,司機識趣地啟動車子。
“诶,你換傘了啊?”
祁竹笙從腳邊拿起一把透明傘,還挂着水珠,滴在她手腕上。
……
“嗯。”郃擇零承認。
從她手裡接過那把傘,放在自己腳邊,一陣無言。
對于剛才的烏龍,郃擇零不說,司機也心領神會的不提。
——
雨小了,如綢緞一般飄灑,淋濕了芮聆的頭頂和腳尖。
學校東門一百米,她重新看見一輛黑色賓利,看清楚司機後,她才開門上車。
帶着一陣涼氣。
前面的李叔慌張回頭,遞了毛巾和熱水過來。
“小姐,你沒帶傘嗎?”
芮聆頓了頓。
“落班上了。”
“下次這種情況,你可要提前給我打電話,不要淋雨出來了。”
“好”芮聆回他。
“是回家嗎?”
“去店裡。”
十多分鐘的車程因為雨天,街道擁堵,走走停停,半小時才抵達“MONO”咖啡廳。
李叔匆忙下來開後門,雨斜斜地飄進來,玉珠黏在她的衣衫上,下車時不注意一腳踩進了水坑裡,污水再次浸濕皮鞋,傳來冷感。
芮聆吸了口氣,李叔撐着傘庇護她向店裡走,她推開金色門把,走進去。
空氣中彌漫着新磨制的咖啡香,與輕柔的背景音樂相互交織,仿佛時間在此刻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