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煙的心仿佛被人緊緊拽住,難受得無法呼吸。她上前将人扶住,不知所措地查看着他肩上的傷口。
傷口汩汩流淌着鮮血,不論沈南煙怎麼用手帕捂住,肩上的傷口依舊會滲出血來。
周遭的黑衣人已經被解決了大半,剩下的人發現戰局無法逆轉,便隻能含恨離去。眨眼間,幾個黑衣人便隐沒在夜幕的叢林中,不見了蹤影。
穆川還欲上前追,卻被洛煜叫住:“别追了。”
洛煜的聲音虛弱,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便栽倒在沈南煙的懷中。
沈南煙手忙腳亂地扯下裙擺,想要給他包紮肩上的傷口,溫熱的鮮血滲在手心,沈南煙隻覺燙得吓人。
洛煜腦袋靠在沈南煙的肩頭上,呼吸越來越急促,緩緩合上了雙眼。
沈南煙失聲痛哭:“堅持住,你别死!”
大抵是失了點血,眼前出現了幻覺,洛煜的意識間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被人一劍貫穿胸口時,耳邊也是有一個聒噪的聲音讓他難以入眠。
那女孩的聲音與如今的并沒有什麼不同,他蓦地笑出聲,啞聲道:“南煙,我可能……”
“閉嘴!不許胡說!”沈南煙厲聲打斷,淚水模糊了視線,“你再敢胡說我便……我便把你丢在這裡。”
沈南煙泣不成聲,隻能更加用力地按壓洛煜的傷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他痛呼道:“你輕點。”
“這是發生了何事?”
不遠處,一輛馬車駛來,在一堆屍體前停下。楚君昭從馬車上下來,乍一見到這一地的屍體,面上露出了詫異之色。
這密林是從流芳園回都城的必經之路,既楚君昭的馬車到來之後,還有不少官員的馬車途經此處。
他們見到血流遍地的場面都不敢下馬車,隻托車夫代為上前慰問。
“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
“可憐洛将軍竟受了如此重的傷。”
……
圍觀的衆人在一旁竊竊私語,然而此時并未有人回應他們的好奇,楚君昭也被晾在一邊,神色複雜地看着沈南煙無措地抱着洛煜。
洛煜撐起身子,擡起蒼白的臉,視線猝不及防對上楚君昭神色複雜地視線。他略一擰眉,好似故意一般,腦袋又在沈南煙的頸窩蹭了蹭,動作親昵又從容。
兩人無聲對視了片刻,誰都沒有再次出聲。
穆川見狀忙上前将楚君昭推開,面色焦急地将洛煜背起,重新放回馬車上,吩咐道:“快!快将将軍送回城中,再不找大夫怕是要出事了。”
一行人行色匆匆地将人送上馬車,揚鞭策馬離開了密林,餘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衆人。
馬車一路疾馳,将一行人甩在了後頭。
沈南煙坐在馬車中,掀起車簾看向窗外,卻發現還未到都城,心中更是越發着急。
她捂着洛煜的傷口,任由洛煜靜靜得靠在她的腿上。她輕輕地擡起手,想要仔細觀察傷口是否還在滲血。
那肩上的包紮的傷口已經浸濕了一片,她看不清布料底細是否還在滲血。
于是她便小心翼翼地伸手将洛煜的胸口上的衣襟拉開,卻被他的手牢牢抓住。
他陡然睜開眼,勉力從沈南煙的腿上起身,沈南煙錯愕地看着他,眼角的淚水欲落未落:“你,你沒昏迷?”
洛煜靠在車壁上,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意,眼底略帶了一抹無辜之色,淡聲道:“方才我早就想跟你說,我可能并未傷得這般重,可你卻以為我快不行了,一直讓我閉嘴。”
沈南煙:“……”
沈南煙的面色幾經變化,羞惱、憤怒、甚至後怕,各種情緒都在心中翻湧。
洛煜艱難擡手,想将沈南煙眼角的淚水拭去,卻被沈南煙猛地一把拍掉。
沈南煙沉着一張臉:“你看我像傻子一樣擔心你很有趣是嗎?”
洛煜捂着肩頭,無奈地歎了一聲,正色道:“我沒有騙你,确實有人刺殺,我也确确實實受傷了。隻是傷得不算嚴重罷了。”
那個黑衣人刺到是他肩頭,他用巧勁躲過了那人的攻擊,是以肩頭上的傷勢并不算是很深。
至于胸口上的内傷更不用說,他早在他打過來之前便已經卸了八成力道。
“那你又為何要裝死?”
沈南煙聽着他又輕咳了幾聲,語氣又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若我猜得沒錯,那些黑衣人便是甯親王派來刺探我的底細的。留幾個活口也不過是為了讓他們回去給甯親王報信。隻要我這次假意重傷,甯親王便會誤以為我的實力也不過如此,日後做什麼事也好有個後手。”他溫聲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