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視的角度看人，一不小心就會變成災難現場，但左骁的帥是不分時間不看角度的硬帥。

秦書從不站在粉絲的角度欣賞左骁，給不出諸如“哥哥眼神殺我”“看狗的眼神我爽了”“老公眼中有星河”一類的生動評價，靜置了兩三秒，她一切如常地拿起副駕的包，左腿邁出車門，踩在左骁兩腳之間。

“讓讓。”

左骁從善如流讓了一步，等她下車整理衣擺，順手幫她甩上車門。

“說吧，為什麼跟蹤我？”

秦書垂眸看了眼手表，離約好的時間還有一些距離，索性站在原地和左骁說話。

“自戀會讓你失去魅力。”

今天陽光明媚，但溫度還是老樣子，她攏了下大衣，“你來這幹什麼？”

“約會。”撂下兩個冰冷的字音，左骁轉身就走。

秦書心跳驟然亂掉。

左骁走得不急，很輕易被她趕上。

甫一張口，冷風入喉，她捂唇咳了兩聲，找回的聲音些微變調：“什麼時候的事？鄭升知道嗎？女方是誰，同行還是素人，靠得住嗎？”

左骁從繃着臉到暗自得意，再到面色僵硬，咬牙切齒道：“這是私事，你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胸口的郁氣堵得更死了，秦書忍了又忍。

買下星輝之前，她早做好了被左骁針對的準備，是她虧欠，所以他在人前态度惡劣，她都認了。

但工作面前，人人平等。

“左骁，我不止是你前女友，”秦書很清楚這三個字會戳中他的神經，其實她說出口的時候，也不像表現出這麼平靜，“我是你老闆，我要為你的事業，為契約，為股東的錢包負責。”

左骁眼底泛紅，嘴唇動了動，又生生咽回想說的話。

秦書無法抵抗這種目光，懊惱自己語氣太重，左骁不是小孩，等過了生日就比她大兩歲，被她當孫子訓實在傷臉面。

她深吸一口氣，緩和語調，帶着些哄人意味：“你不願意告訴我，回頭讓鄭升去公關部做個備案。”

“用不着，我沒戀愛。”

為了佐證這個說法，左骁掏出手機給朋友打電話。

很快，一個男人走出店門，站在檐下張望一圈，看到他們，揮了揮手。

事到如今，秦書還有什麼不懂的。

這人裝模作樣诓她，害她動了真火氣。

“骁哥，就等你了，”男人先打招呼，遂又看向秦書，眼中火苗跳躍，“這位是？”

“我老闆，秦總，”左骁老大不樂意地介紹，“這是王軒，也是演員。”

王軒立馬伸手，“秦總您好。”

左骁一把攬住王軒肩膀，壓着他背過身，小聲道：“她有潔癖，跟你握完手還得濕巾消毒。”

王軒露出不明覺厲的表情。

聽他當面編瞎話，秦書神色不變，跟在他們身後走進會館。

行到三樓，拐進走廊，三人還是沒分開。

王軒朝身後打手勢，“骁哥，你老闆怎麼一直尾随我們啊？”

“怕我談戀愛。”左骁解釋。

走到盡頭，左骁推開包廂門，對秦書露出“如你所願”的表情，“看吧。”

“看什麼？”秦書所在位置是視野盲區，看不清包廂内的情況，或者說她壓根沒有刺探左骁朋友圈的好奇心。

“你跟到這，不就想看我約沒約女人嗎？”

左骁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打算等她看完就噎她兩句。

雖然很不想讓他在朋友面前丢人，但秦書還是無情地推開身旁的包廂門，“我約的人在這個包廂。”

沒錯，她就是在報複。

話音落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到門口，“秦小姐，你來了。”

因為是單獨相約，所以他自然無視了左骁和王軒。

“久等了。”秦書微笑回應，走進包廂，不忘對左骁點了下頭。

門關上，左骁眼底似乎燃起熊熊烈火，恨不得将那扇門燒出一個窟窿。

王軒忐忑地拍拍他的肩膀，“骁哥，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左骁緊緊攥拳，“你先進，我去趟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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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書是來談遺産問題的。

為防秦英理發癫，這事暫時不能放在明面上，隻能迂回達成目的，原先的老律師病退後，一切事宜移交給他的學生，同樣能力出衆，關鍵是受過她父母資助，信得過。

放下包，發現衣袖和手掌側邊蹭了灰塵，她道了聲抱歉，起身去洗手間。

正巧遇上洗完臉往回走的左骁。

視線交錯，誰也沒跟誰打招呼，擦肩而過，她聽見身後緊緊跟随的腳步聲。

秦書仔細洗了手，大衣材質不能沾水，便抽了紙巾邊走邊擦，出門，就見左骁懶懶靠着牆，臉上的水珠自然風幹，前額的發存有一絲潮意。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接着低頭處理袖口，“天冷，小心頭疼。”

左骁揶揄：“病了發微博賣慘，不正好合你心意？”

秦書斜睨他，“屬狗的？我這是關心你。”

左骁匆忙避開掃過來的眼風，無意識按住心髒位置，冷哼一聲，轉移話題：“難怪懷疑我，原來約會的另有其人。”

不想和他打嘴仗，秦書默不作聲任由他陰陽怪氣。

“你不是嫌男人25以上老得快麼，他比我還大五六歲吧？”左骁言語間酸意十足，“你未婚夫知道你偷偷和别的男人約會嗎？”

眼見走到包廂，秦書停下腳步轉身，差點撞進左骁懷裡。

她泰然自若，倒是驚得左骁連忙刹車後退，拒絕投懷送抱的意思很明确。

“你想說什麼？”

她語氣輕佻：“出于男性團結，所以站在柯誠瑞的立場上指責我紅杏出牆私德有虧，還是看不慣前女友找尋第二春，心态失衡？”

左骁的眸光随着秦書的話越來越暗，像暴風雨前黑壓壓的令人喘不過氣的雲。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看哪裡，往下是她喋喋不休的嫩粉色唇瓣，往上是噙着挑釁的雙眼，一邊氣得恨不得轉頭就走，一邊忍不住多看兩眼。

積習難改，明明心中有愧，卻總是忍不住争占上風，一句話氣得他升天。

“我來談工作，還有，我沒有未婚夫，”秦書逼近一步，仰起頭，看他喉結上下滑動，“有你想聽的答案嗎？”

左骁徹底僵住，連呼吸都忘了。

秦書太懂怎麼拿捏他的情緒，不奢望這塊木頭給什麼反應，和他拉開距離。

一看手表，已經出來快五分鐘了，加快腳步走完剩下幾步路。

“秦書！”左骁在身後喊她。

“又怎麼——”人已經到眼前了，腿長了不起。

秦書目測距離，比之前更近。

他眼底的陰翳莫名散開了，擲地有聲道：“我沒有前女友。”

秦書思索片刻，承諾：“放心，媒體不會知道。”

門開了又關。

左骁獨自站了會兒，返回包廂。

本就遲到，加上離席太久，一進門就被罰了三杯。

罰完酒，徐宏賤兮兮捶了左骁一下，“你剛續約，别跟老闆嗆聲，小心人家給你穿小鞋。”

王軒附和：“是啊，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客氣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