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真會在他下榻的酒店遇見他,還被撞上這麼尴尬的場面,秦書心跳漏了一拍。
又很快回神。
他的語氣不可謂不惡劣,聽起來很像落井下石,哪怕他接下來冒出一句“求我,我就幫你”,她也不意外。
秦書心有顧慮,不想牽扯左骁,不冷不熱道:“沒事。”
礙于先前被他叫破身份,按照社交禮儀總要寒暄,于是笑着補了句:“你也來吃飯?”
在秦書的設想中,左骁接下來應該順着她的話客套一番,最後表示自己還有其他事,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左骁根本不接茬,靜靜看着她,直到她快要繃不住微笑,才慢悠悠開口,給出背道而馳的答案。
“不是,我在等人。”
秦書下意識對号入座。
但轉念一想,他們如今已經不是曾經那種互相等待的關系。
在瑜伽室門外路過十幾趟,從懷裡摸出一杯糖水。
在籃球場枯坐一小時,扣籃特寫和慶祝畫面占滿手機内存。
褪色的青春往事不适合懷念,秦書隻當是巧合。
今天巧合這麼多,不差這一個。
她再一次伸手拿包,“那我……”
話沒說完,左骁往她側前方邁了一步,剛好躲開她的手,順便擋住她半邊身子。
他的動作提醒了秦書,她扭過頭,看向在場的另一個人。
柯誠瑞本是在原地等着,等了一會兒,發現秦書非但沒回來,反倒和那男人交談起來,且姿态親密,這才跟過來。
男性基因中的排他因子和領地意識作祟,見到外型優于自己的男人,第一反應就是在其他方面找優越感。
眼下最順手的自然是女人。
柯誠瑞闆着臉,給秦書遞眼神。
秦書假裝沒看到,一味盯着左骁的側臉,像是擔憂他的傷勢。
柯誠瑞暗罵她沒眼色,壓抑着不悅問:“文文,你朋友嗎?”
“你們認識?”左骁疑惑得真情實感,“我還以為是搶劫的。”
秦書抿起唇,免得自己笑出來徹底激怒柯誠瑞。
柯誠瑞是十足的小人,他本人沒什麼能量,但架不住有個好大哥。
她讓人調查過柯家兄弟,柯大少真是應了長兄如父這個詞,任勞任怨給弟弟收拾爛攤子,要不是年齡對不上,她真懷疑他們是父子。
“這是柯氏集團的二公子,”她簡單介紹,隐晦地提醒左骁差不多就行了,别亂說話,接着面向柯誠瑞,“這是我剛簽的小明星,性子有點直。”
秦書不希望左骁被柯誠瑞盯上,雖然她能解決,但毛毛蟲不咬人膈應人,惡心。
介紹完,柯誠瑞看向左骁的眼神瞬間變了,像是審視一件商品,上下打量一番,伸出手,“是演員嗎,我認識幾個不錯的導演,可以給你介紹。”
左骁看了看他的手,又轉臉看秦書。眼中除了嫌惡,還有明晃晃的威脅。
如果她不解決,他可能就要說點不中聽的話了。
秦書臨時充當了一把經紀人,笑着說:“他潔癖,你别為難他了。”
柯誠瑞皺眉,看起來是大男人病犯了,想說教幾句。
秦書聽他哔哔了一路,厭煩得不得了,此時看出他的意圖,立馬截斷話頭:“時間不早了,你還得回雲北吧。”
柯誠瑞“嗯”了聲,“我送你回家。”
秦書心裡猶豫。
左骁就在身邊,有路雲傾那通電話在先,她說要住在今禧,難免有心懷不軌之嫌。
但又實在讨厭柯誠瑞,情急之下,便撿現成的借口:“剛才包飛出去砸到他頭了,我得帶他去趟醫院,你先走吧。”
柯誠瑞眯起眼,“是嗎,我陪你。”
秦書拒絕:“不用,人太多容易被拍,影響他的形象。”
柯誠瑞還想死纏爛打,忽然手機響了。
他看了眼屏幕,走到遠處接電話,聽不見聲音,隻觀表情——春風得意,眉飛色舞。
秦書猜不是正經電話。
果不其然,柯誠瑞挂斷電話就改了口,囑咐秦書路上小心,迫不及待地走了。
秦書面無表情目送他走遠,心情依舊沉重。
早知道一通電話就能叫走那個色狼,她就不嘴快用左骁作筏子了。
秦書還在幻想天降後悔藥,下一秒,耳邊傳來一聲戲谑的嗤笑。
她向一旁看去。
視線對上,左骁攻擊力全開:“秦書,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瞬間,秦書猜到他看過那篇鬼扯報道,甚至可能信了幾分,否則不會明目張膽嘲諷她眼瞎。
左骁沒給解釋的氣口,冷言冷語:“拉低我檔次。”
“……”
前男友又不是紅藍血頂奢品牌,非要争個代言人身份。
不過以他如今的地位,不論大使還是摯友,都有些寒碜了。
上學時,秦書就知道左骁嘴毒,好在情商高,不會亂戳人肺管子。
主要是在她面前,他向來挑好聽的說,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有朝一日竟會被他怼得說不上話。
秦書估計解不解釋都會被他刺激,幹脆回敬道:“放心,就你一個,别無分号。”
說完不給他反應時間,轉身潇灑離開。
左骁在原地待了幾秒,不依不饒地追上來。
“秦書。”
應付完柯誠瑞應付左骁,秦書簡直身心俱疲,歎了口氣:“我就你這一個前男友,沒人和你競争這個名号,滿意了嗎?”
左骁似是懵了,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誰問你了。”
“……”
秦書深吸一口氣,懶得和他一般見識,冷不丁想起他在車裡吸煙那一幕,提醒道:“不要在公共場合吸煙。”
左骁不明所以。
“别裝,我看見了,”秦書語氣笃定,“我不想把精力浪費在處理這種黑熱搜上,以後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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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溫暖的環境,二月夜風徹骨,打在身上體感分外明顯。秦書恰好站在風口處,醒神的同時抿了下衣襟。
在風裡站了片刻,秦書轉身回酒店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