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坦坦蕩蕩，左骁又不是賽博案底，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倒是他的态度值得玩味。

娛樂圈對戀情不是态度暧昧就是諱莫如深，尤其怕和導演編劇制片這類人沾上關系，但凡沾上就是潛規則沒跑。

左骁向來潔身自好，複出後更是連炒作都能免則免，誰承想他默不作聲搞了個大的。

鄭升和林旭的反應如出一轍。

先是原地愣了半晌，回神後不敢明目張膽看左骁，一下下用眼尾瞟他，偷感十足。

左骁視若無睹，一味蹙眉盯着秦書，眼神複雜，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的模樣。

見他這樣，秦書竟然生出一種給他添了麻煩的愧疚感。

她對娛樂圈知之甚少，尚在摸索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是正當紅的青年演員，即使是過期戀情，也仍然存在不容忽視的殺傷力。

林旭反應最快，“我還有訓練，就先下樓了，秦總，骁哥，我不會亂說的。”

秦書順勢接上：“傳出去我就找你。”

“您放心吧。”林旭悶頭走遠了。

鄭升推了左骁一把，小聲催促：“走了。”

左骁一動不動。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正合時宜。

秦書莫名松了口氣，接起來，路雲傾清脆的嗓音沖破聽筒限制。

“文文，聽說你準備勇闖娛樂圈，終于放下感情債了？”

“……”

左骁眉心一跳。

秦書迅速将音量降到最低，“從哪聽的小道消息？”

說着，她從容不迫地對門口那尊門神擡了擡手，希望他能明白這是送客的意思。

路雲傾說：“王二到處宣揚呢，說你賠的估計比她狠，不過沒人搭理她，誰不知道你長得漂亮，怎麼可能賠錢。”

王二？

又是她的好二叔。

也行吧，娛樂圈花瓶總比敗家子好聽，而且更具迷惑性。

路雲傾起了興頭，又把話題轉回去：“左骁現在可是‘内娛之神’，你進娛樂圈，不怕他給你穿小鞋啊。”

秦書解釋：“娛樂業好賺錢，我是來做生意的。”

她分心看門口。

不是，左骁怎麼還不走。

“你又不缺錢，”路雲傾嘟囔，“我查查，星輝——星輝娛樂？！這不是左骁公司嗎？”

秦書把手機拿遠，“你小點聲，刺耳。”

路雲傾小聲不了一點，“那麼多小公司你不買，你偏買星輝，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是沖他去的！”

“别亂說，”秦書語氣淡定，“他商業價值最高，我真為了賺錢。”

餘光裡人影晃動。

秦書看過去。

門口空了。

“我不信，”路雲傾笃定，“你當初惹他——算了，不管怎麼說，你先解決柯二那個傻逼吧。”

“知道。”

挂斷電話，秦書心亂如麻，索性靠着轉椅阖目休息。

眼前漆黑一片，思緒卻不平靜，前一秒被路雲傾拷問“意欲何為”，下一秒又想起左骁那雙情緒複雜的漆黑眼眸。

她試圖整理思緒，卻被纏着拽着。

墜向灰色又绮麗的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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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歲生日這天，秦書收到兩份永生難忘的“禮物”。

一是律所發來郵件，郵件中寫：秦英理為了侵吞遺産，在公司大肆排除異己。

他手段陰險，勾結董事會，巧立名目實施構陷，甚至進行人身威脅，導緻父母留給她的骨幹所剩無幾。

律師私下調查到一些細枝末節，可惜無法作為扳倒他的有力證據，叫她務必保護好自己，靜待時機。

二是秦英理要送她出國。

秦書提着裙擺，避開一隊女傭，追上秦英理的腳步。

她壓下心中無數質問，堅定抗議：“二叔，我不想出國。”

“秦家向來有留學的傳統，”秦英理隻當她害怕吃苦，“你放心，二叔已經安排了團隊照顧你的日常起居，你隻需要學習，社交，好好體會青春魅力。”

秦書提着裙擺的手緩緩攥緊。

秦英理低頭，端詳出落得愈發漂亮，也愈發神似兄嫂的侄女，忽的皺眉，俯身握住她的手腕，“淑女的裙子不能有褶皺。”

手腕傳來鈍痛，秦書被迫松手，因為郵件，她本能地抗拒秦英理，側頭躲避。

耳側傳來一如既往的溫和語調。

“文文，不要任性。”

“聽二叔的話，二叔不會害你。”

秦書感到一陣惡寒，汗毛根根豎起。

侍者路過，秦英理拿起香槟，遞給她，“走吧，大家都等着見你呢。”

之後，秦書跟着秦英理四處社交，每個人見了她都誇上幾句，繼而引到秦英理身上，誇他義薄雲天至情至性，她聽得生理性反胃，幾乎維持不住笑意。

明明是她的成人禮，她卻成了無足輕重的引玉之磚。

整場宴會，秦書心不在焉，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直到她的戲份殺青，和路雲傾會合，才得以放松。

“……文文，秦書！”路雲傾用手肘碰她，“大小姐，你今天過生日诶，幹嘛這樣喪着臉哦。”

秦書不露聲色道：“有點累。”

“裝什麼呢，”路雲傾捂嘴笑，“不就是左骁沒來嘛，他在山裡拍戲，趕不回來也正常，想他就看路透咯。”

秦書有一瞬間失神，眨下眼，晃晃手機，“他打過祝福電話了。”

路雲傾起哄：“哎呦哎呦，殺狗了。”

秦書失笑，勺起蛋糕送進口中，聲音悶悶的：“雲傾，我要出國了。”

路雲傾震驚：“真的假的？”

秦書點頭。

出國對她們而言不算新鮮事，路雲傾并未多想，環顧一周，壓低聲音問：“那左骁怎麼辦？他不是說高考結束就和你表白嗎？你們要異國戀？”

一連串疑問砸下來，秦書想起左骁出發拍戲前，鄭重其事地表白預告。

陽光下，少年耳朵紅得好似紅寶石，緊緊扣着她的肩，注視她的眼睛。

真摯的情感宛如潮水般向她湧來，一字一句：“秦書，等高考結束，我要向你表白，希望你可以同意。”

那個傻樣，不管秦書何時想起還是忍不住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