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被他評為“姐姐級别”的眼神投過來，聲線平而清：“看完了？”

“看，看完了！”林旭臉紅，騰的站起來，“合同沒問題，我願意參加。”

秦書接過合同，翻到最後一頁，“公司會配合你宣傳，如果你能成功轉為常駐，下階段資源向你傾斜。”

林旭深吸一口氣，鄭重承諾：“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秦書随意“嗯”了一聲，在橫線上方落筆。

就在這時，有人闖進辦公室。

“不許簽！”

秦書落筆歪了。

“左老師，你不能進，秦總在工作，”秘書一路追到門外，“對不起秦總，我沒攔住。”

秦書看過去，面色淡淡，心裡卻在思考左骁葫蘆裡裝了什麼藥。

左骁已經走到近前，一手撐着桌沿，一手越過來壓在合同上。

“别簽。”

秦書捏着鋼筆把玩，後倚住椅背，與他對視幾秒，直白地問：“後悔了？”

左骁呼吸一滞，合同上頓時出現幾條褶皺。

秦書側頭，對秘書揚了揚下巴，“你先出去吧，經紀人進來。”

說完，她重新看向左骁，嘴角微微翹起，“坐下說。”

左骁略微傾身，下壓的姿态十分有壓迫性。

秦書不怕，枕着頸枕，自在又惬意。

針鋒相對的場面，沒人願意先敗下陣來。

辦公室落針可聞，安靜得駭人。

不知過了多久，左骁一把抽走合同，三步并兩步走到碎紙機前，把合同放進去。

“啊！”心碎的低呼湮沒在碎紙機無情的喀嚓聲裡。

左骁返回，拉開椅子坐下，“談談。”

左骁進門後一系列動作佐證了秦書的猜測。

他不想解約。

優勢在她。

在左骁探究的目光中，秦書找出文件盒，打開，露出裡面的文件，“想怎麼談？”

左骁眼睫微顫。

不過很快恢複自然，“我可以續約。”

秦書翻到簽字頁，甲方還沒簽字，“條件呢？”

她真怕左骁當着經紀人和林旭的面固執地讓她求他，好在他要臉，提出了另一個合理的要求：“重新分配分成比例，我至少要70%。”

不可思議的讓利。

秦書反向還價：“75%，你要接受公司的安排。”

左骁不說話。

秦書捕捉到他十分隐晦地掃了下合同，溫聲說：“你放心，公司不會讓你自降身價，隻是有些不錯的機會，放棄着實可惜。”

左骁沉聲道：“一年一次。”

秦書搖頭，“我無法保證，人的靈感都是集中爆發的，也許今年又是一個‘綜藝元年’。”

左骁：“演員需要和觀衆保持距離感，拍戲過程中參加綜藝會影響我的狀态。”

秦書應和：“凡事可以商量，你要相信公司不會磨滅你的靈性。”

“……行。”

左骁看似讓步，轉而提出：“80%，工作所需費用公司全包。”

話音落下，辦公室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秦書并不意外，左骁提要求時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如一匹盯上獵物的兇狼，不是施壓，而是表達任性不馴的情緒——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不會把所有好處都給你。

“成交，”秦書把解約合同遞給他，“這是雙赢。”

左骁嘲弄地勾了下唇角，捏住合同對角，一言不發起身。

再次來到碎紙機前，粉碎這份合同。

所有人都在等塵埃落定，左骁忽然出聲：“新合約什麼時候簽？”

秦書當他面給秘書打電話下發任務，挂斷後回答：“明天。”

“嗯。”

辦公室再次安靜下來。

“那個——”林旭怯怯開口。

左骁皺眉瞥過去，光看眼神便能看出他的意思。

你誰？有你什麼事？

林旭不敢惹他，可憐兮兮地問秦書：“秦總，綜藝我還能去嗎？”

聞言，左骁仔細端詳他一番，幾秒後，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察覺到秦書不回話，反倒盯着他看，立刻不甘示弱地挑釁回去：“看我幹什麼，我臉上有通告？”

秦書笑着點頭，指了指努力吞紙的碎紙機，“你把人合同碎了，不看你看誰？”

“合同碎了補一份就是了。”

左骁語氣不善，到底不是欺負後輩的惡霸前輩，對林旭說了聲“抱歉”，轉臉跟鄭升說：“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劇本，我回頭幫他推薦。”

林旭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不用哥，我——”

左骁揮手打斷，“補償你的。”

秦書一拍手，“行了，我準備下班了，你們該回家回家，該訓練訓練，别聚在我這。”

林旭第一個響應，乖乖告别，又跟左骁小聲道謝。

左骁輕哼一聲，大步往外走。

唯獨鄭升，跟在左骁屁股後頭頻頻回頭。

秦書屈指叩桌面，“當”一聲，三人全部停下。

她示意鄭升：“有話就說。”

鄭升糾結半天，心一橫，問道：“秦總，您和左骁認識嗎？”

靜默片刻，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同學。”

“談過。”

左骁倏地望向秦書。

秦書微笑，對他擡了下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