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此,許霁那時才要不計一切代價,重金請求張太醫為林燕喃把脈開方。
“可……”他還是猶豫。
張太醫哼了一聲,不願看他那樣,又說:“莫非你是質疑老夫?”
許霁連連搖頭:“晚輩不敢。”
張太醫根據林燕喃現在的情況,重新改了方子,轉身道:“他願意吃什麼,你就想法子給他去弄。吐了也不怕,繼續喂,總是能吃進去一點的。”
有張太醫的寬慰和保證,許霁雖然仍然不肯放心,但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誠如張太醫所說,林燕喃根本承受不住強行堕胎的危害,不如閉眼往前看,走一步看一看。
送走張太醫,許霁回到屋裡,春兒和珍珠把地上狼藉收拾完,林燕喃也剛好醒來,雙眼無神盯着頂上帷帳發呆。
許霁心疼,上前握住他冰涼的手,試圖捂在懷裡暖熱。
良久,林燕喃忽然問:“外面是不是要下雪了?”
“昨夜下了小雪。”許霁點頭,沒了幾日前的興奮喜悅,小心翼翼道:“你這些日子幾乎都在昏睡,所以不知道。”
林燕喃愣愣點頭,木着臉說:“又要過年了。”
他早不像小時候那樣期盼新年到來,可心頭最深處卻依然惦記,每年第一場雪落下就開始數日子——即便想團聚的人都不在了。
“是。”許霁輕聲回他,“你小時候最喜歡過年,說是人多熱鬧,就算多吃些糖糕油酥也不會被祖母訓斥。”
林燕喃腦子還沒完全清醒,被他的話勾起過去回憶,仿佛鼻翼間又能聞到小時糖糕甜膩的香味。
一陣酸水湧上來,林燕喃身子輕微抽搐,強壓下惡心想吐的念頭,狼狽喘息。
“别忍着。”許霁拿過痰盂放在床邊,将人抱在懷裡,安慰道:“想吐就吐。”
林燕喃不想吐。
他掙紮着從許霁懷裡爬出來,指使他去開窗:“我要看雪。”
許霁不肯:“外頭冷,你……”
他的話沒說完,林燕喃就不耐打斷了:“我要看雪!”
許霁看着林燕喃強撐着發怒的樣子,怕他細瘦的胳膊折了,連忙聽話的轉身開窗,留了條細縫,一陣冷風鑽進來,凍得他一哆嗦,卻也給原本沉悶彌漫着嘔吐後酸澀難聞氣味的卧房增添一絲清新的空氣。
林燕喃第一次讓許霁乖乖聽話,心情好了不少。
鼻間聞到新鮮空氣,林燕喃從窗戶縫隙看到外頭模糊的景色,想起小時候過年的情景,忽然有了點食欲。
“我要吃酸杏。”
“要樹上新摘得、鮮脆滴水,酸得掉牙的酸杏!”
許霁心頭瞬間亮了。
此刻的他來說,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也能想到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