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将軍府後，名叫“立”的侍從便走過來報告道：“将軍，帝君剛剛來信，讓将軍您有空回天界一趟。”

回天界一趟？這趟若是空手回去，怕是不太好了。

靈岩山有神仙飛升一事本就驚動了天庭，而赤青厲鬼未死之事恐怕也會在天庭鬧得沸沸揚揚。

飛升的神仙是誰？他們不知道。

赤青厲鬼去哪裡了？他們總不會說被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太子殿下用麻袋抗走了吧。

可宋學儒回答道：“好，你回帝君，我明日啟程。”

“你打算，拿誰去？”勝收突然想到了那個啞巴，“我們現在都沒有摸清那啞巴的底細，你就這樣前去複命，會不會引起天界躁動？”

天界的人本就對這個自恃甚高，不怎麼往來的宋武神頗有敵意。

武神常居人間，處理百姓的事物來更為方便，所以他的香火就比其他神仙不知旺了個幾倍。

香火在天界就好比人間的尊嚴地位，雖是虛無之物倒也人人愛之，大家都是天之驕子，憑什麼要低人一頭，神仙之間的内鬥，一般都不在表面的。

現在看來，就連宋學儒也沒有什麼辦法，可他不得不硬着頭皮去交差。

“将軍，”行不知道何時到了身邊，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自己暗地跟着的人，隻能說一聲，“回來了。”

将軍府有一個會客廳，此時，那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太子殿下正站在那裡等待。宋學儒連忙快走過去，在太子殿下轉頭時換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又深吸一口氣，說：“你來了。”

不正經想裝正經，勝收扶額：無語诶——。

“多謝仁兄好意，”太子殿下作揖的手又被宋學儒扶起，“我家裡的銀兩不多，還希望仁兄不要介意。”

說着，他打開一個凹凸不平的鐵盒子，鐵盒子裡不僅放着為數不多的銅錢銀兩，還有那件繡着花鳥獅虎圖案的紅衣。

“你這衣服料子太珍貴了，我隻能輕輕揉搓兩下，如果還有污漬，那麼肖某定當，”他頓了一下，似乎在算自己需要多久才能賺回這錢來，“一定補償。”

說實話，宋學儒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赫暄和勝收都沒有真正見過五百年前的太子殿下，或許都認為這個殿下是假的，沒有靈識，而且赫暄還在路上給勝收說了這位太子殿下沒有心跳的事情，那麼他們現在應該都一緻認為，面前這位，非人非神非鬼，就是個奇怪的東西。

可宋學儒不這樣認為，因為這具肉身從行禮到言語，最後到與赤青厲鬼戰後的長舒一口氣，和因為箱子裡有難以說出數量的錢财而責怪自己的表情——

無一不在告訴他，面前這人，就是實打實的太子殿下。

他不想拿他去交差，也不想再去糾結他到底是人是鬼的問題，他隻想讓這個風餐露宿的人休息下來，往後自由的活着。

不要去想他的身份，隻想去讓他未來快樂無憂。

這位肖太子以為對面這位仁兄因為自己給的錢不夠而苦惱，又想起這人在花樓為自己大撒黃金雨的樣子，停了一會兒說：“仁兄給我的實在是太多了，這次真要把肖某賣了也彌補不了，要不……我給你打零工……償還這些錢财？”

“東西我收下了，”宋學儒反應過來，說，“你留下吧。”

他确實沒有再去糾結他的身份，但他還是想問一句，你這五百年，怎麼過的？苦不苦？

可他問不出口，隻能說出一句，你留下吧。

天界是一定要宋學儒去回話的，他本來打算空手上去，大不了受帝君幾句責罵，吃一點責罰。

可這位太子殿下卻像是猜透了他們三個人的心思，直接來了一句“我早知道你們不是人。”

在赫暄忙解釋着他們是人的時候，勝收滿腦袋都是無語诶，他明明就看出來了，你瞞不住的，人是操控不了風的，更操控不了萬物的生長啊。

“我們修的是奇門異術，當然可以操控風的方向啦。”赫暄揮動着扇子打着哈哈道。

“東風将軍這把扇子，便是東風扇吧。”

“嘿嘿是的，不，不是不是，這是西風扇，假冒的假冒的。”

勝收聽了流下一滴冷汗來，好無語。

“你是花神吧？我剛剛看見你施出藤蔓之術了。”

勝收說當然。

“但你也是勝收美神吧？”

勝收挑眉，問你怎麼知道。

太子殿下沒有正面回答，隻說：“你發間星光珠子倒是不錯。”

勝收聽了倒是起了興趣，搖身一變回到了女身，她拖着臉湊近問道：“這樣呢，你能猜出我是誰嗎？”

太子殿下勾起嘴角：“玉米精雌雄同株。”

……無語诶——

不過這下倒是逗得赫暄哈哈大笑。

“百竹劍，”太子殿下側過身來看着宋學儒，“形态變化萬千，速度更是一絕，真不愧是一把有靈氣的好劍。”

“此言不差，不過肖兄，我更想知道，”宋學儒看着他，聲音也不知道歡快了多少倍，“我原以為肖兄會被廟宇裡的神像迷惑，沒想到直接跳過了這一步，這是何故呢？”

确實，人間的百姓沒有見過真正的神，自然是按着自己内心想法去塑造的神像，這樣一來大家便會覺得，天上的神仙，真的長這樣。

像是宋學儒的神像，在凡間五大三粗濃眉大眼，黝黑的皮膚鼓起青筋的肌肉，左手一把千斤中半人高的重劍，怎麼看都不是面前這位風度翩翩的謙謙君子形象。

“不知道，我覺得是這樣，便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