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學儒輕笑道:“你收起你的舌頭再和我說話。”
勝收也沒有再言其他,隻是又在幾處木頭上點亮了小花。
倒是赫暄不停揮動着東風扇,沖着剛收回舌頭的赤青厲鬼叫道:“說得對!”
“我們惡不惡心自己知道,就你這獠牙連嘴都收不住,眼球就像爆炸皮球的模樣,可真是讓人瞧見了直呼惡心……”
他話還沒說完,赤青就怒火沖天,将一隻瘸腿伸長,直沖沖地向赫暄劈去:“惡心?我們要是再惡心!惡心的也是外表!”
“而你們呢?表面倒是兩袖清風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是連心也不知道比污泥濁水髒了幾千幾百倍!”
他發瘋似地揮舞雙手,叫喊道:“起來吧!弟兄們!把這道貌岸然的神仙們的心髒掏出來,讓他們好好看看,比起惡心,誰到底更勝一籌。”
話音剛落,剛剛在地面上被熱死的商賈名流化作黑色的流水一般漲了起來。
他們順着柱子攀爬,而後彙聚成手的形狀,死死抓住赫暄的衣服。
斬不斷,那鬼就像十分有韌勁的皮筋,又像一個巨大的井口,叫嚣着欲将赫暄吞進去。
勝收暗道不好,召喚出一些藤蔓來纏繞住流水一般的鬼,一些從相反側拉住赫暄。
宋學儒又将百竹劍變回原來的大小,可他沒有砍向那些水鬼,而是直直刺入赤青的眼睛。
在一聲尖叫之後,水鬼變得無力,自然不再拉扯赫暄的衣角。
可此時的赤青卻徹底發狂起來,他的嗓子發出既尖銳又低沉的怒吼:“好你個宋将,砍掉老子一隻半耳朵的事兒老子還沒找你算賬,現在又來刺破我的眼睛!”
赤青的雙臂就像鞭子般甩着,打斷了一些柱子,也打斷了房梁。
再這樣下去,這件花樓恐怕就要倒塌了!
裡面還有活人,要趕快把他們送出去!
宋學儒一邊用百竹劍阻止着赤青的攻擊,一邊沖勝收喊道:“花神,再召喚一些藤蔓出來!支撐住屋子!”
赫暄則拎起幾個人的後領準備将人甩出去,卻發現這花樓大門緊閉,根本出不去!
花樓被赤青用法術阻擋着,宋學儒幾人也無法用傳送門将大家送出去!
勝收一邊加大藤蔓的力量,一邊大喊:“無語啊——”
赤青的一隻眼睛正在流血,他正用那隻瘸腿捂住,另一隻腳站立。
此刻,隻要再斬斷他的站立的那隻腳,便可以拖延時間。
宋學儒是這樣想的,可赤青的雙臂正阻擋他的前進。
現在一隻眼睛受了傷,赤青沒有辦法一邊用眼睛操控死去的人一邊觀察宋學儒三人的進攻,他也隻能繼續保持住揮舞雙臂的動作。
戰争,就這樣,陷入的死局。
在所有人以為這是一場久久之戰的時候,一聲刺耳入骨的尖叫直擊人的靈魂。
最後一聲慘叫,是來自赤青。
他揮舞的雙臂突然軟了下來,一隻腳沒有站住,整個身體就向前撲倒在地上,一團惡臭的黑血留了出來。
這一劍,不是宋學儒刺的,不是赫暄砍的,也不是勝收弄的。
花樓回到了正常溫度,得救的商賈名流紛紛跪地不起,直呼多謝神仙伯伯救命。
誰是神仙伯伯?
巧了,正是那穿着一身花樓紅衣,臉上還掩着紅紗的太子殿下。
“我們要供奉你!要給你花不完的錢财!”衆人們感謝道。
可那太子殿下背着一個麻布編制的口袋,發自内心地笑着說:“不用了,你們安全就好。”
“我們要供奉你!每日給你打掃祠堂!”衆人們感謝道。
太子殿下不再出聲,他收了劍,打開麻布口袋,将赤青厲鬼裝了進去。
他推開花樓的門,将商賈名流們請了出去,然後環着這個花樓内部檢查一番,發出如釋重負的一聲歎息。
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隻知道自己活了太久。
不知自己是什麼東西,怎麼會讓他們供奉自己呢。
打敗鬼怪的不一定隻有神仙。
他連屬于自己安身之處都沒有。
“赤青厲鬼這花樓屬實厲害,内部打得火熱朝天,但外面卻毫發無損,”赫暄贊歎道。
“哦,對了,我已經通知了天庭的人,讓他們速速将這花樓鎖起來,不再害人了。”
宋學儒沒有回話,勝收也沒有說話,他們好像都被剛剛太子殿下刺出的一劍震驚了。
“是人?是鬼?還是神?”勝收問道。
“天庭的神仙簿裡面沒有他,”宋學儒說,“我剛剛派人去查過了。”
“靈岩山飛升的不是他?”
他們剛剛并沒有攔住太子殿下離開,也沒有機會問出這些問題。
所以這個問題,無人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