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的将軍約莫五六十,已是年事已高了,但他精神奕奕的看着席下坐着的幾位将軍,被他用目光掃到的将軍隻是别開臉沉默不語。
終于,程旭老将軍開口打破沉默:“諸位,對此一戰可有解啊?”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有個長相憨直的将軍忍不住了,直接說:“将軍,此戰并非無解,但此時我軍糧草已然不足,如何可解我等不知啊。”
程旭老将軍聞言也隻能沉默,其實他如何不知呢,敵軍準備充足,而他們的糧草早就不足,現在戰時都隻能讓将士們一天兩頓,這麼拖下去,敗得一定是他們。
衆人忍不住在軍帳内唉聲歎氣起來,一時之間卻是無法拿出主意,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而且這仗打了這麼久,士兵們也早已疲憊不堪。
正在這時,一個斯文俊秀的中年書生掀開帳簾入内,除老将軍以外的其餘人都起身行禮,“先生來了。”
書生走到帳中對老将軍作揖後開口道:“将軍,軍中糧草隻可堅持三日,而下批糧草運到起碼還需十日。”
“此戰傷亡亦是慘重,戰前我軍共計五十萬将士,如今隻餘三十五萬,若是不想個法子,三日後,我軍不戰而敗。”
其餘将軍聞言面面相觑,面色更是凝重,程旭老将軍也是更加沉默。
老将軍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歎了口氣,對衆人道:“吩咐夥房,這兩日将糧食全都用了吧,明日休整一天,後日我們隻能……背水一戰了……”
說到最後,老将軍的眼角已然微微泛紅,他不怕戰敗,但如此憋屈的戰敗,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亦不怕犧牲,但軍中士兵大多不過弱冠之年,他們何其無辜。
聽完老将軍此言,衆将軍紛紛起身行禮勸他三思。
那憨直将軍越說越氣忍不住道:“這仗打不下去就不打了,咱們反了那小皇帝去,如今天下誰人不知朝政被一群佞臣把持在手中!又要我們守住邊塞又不給糧草!這如何去守!”
老将軍聞言厲聲呵斥:“慎言!”
但老将軍沒看到,剩下的将軍眼中浮起的意動。又說了幾句後,衆人就散了。
離邊城不遠處的城裡,有世家派來的督軍,将士與百姓都要食不果腹的時候,京城派來的督軍在戰場後方荒淫無度,一些州城手中不幹淨的知府為了讨好督軍送來許多貌美女子與金銀,他們天天大魚大肉,而将士們已經沒有糧食了。
在這種情況下,将士們早已經是怨聲載道,但隻因他們是京城派來的督軍所以束手無策。
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他們還未等到後日,第二天,京中派來的朝廷使者就到了邊塞,以拖延戰機的名頭将老将軍關押了起來,妄想接手邊塞軍。
莫北一覺睡醒已是第二日晌午,正好是吃午飯的時辰了,手下士兵早已将莫北的飯菜領了回來,等莫北一醒就送進了帳篷。
莫北看着碗裡的白米飯忍不住問送飯的小兵:“今日夥食這麼好?”
是的,邊塞軍早就快斷糧了,這在軍中不是秘密。
小兵撓了撓頭笑呵呵的:“是啊,可能是新一批的糧草到了吧。”
莫北笑了笑揮了揮手讓小兵也下去吃飯了。
莫北雖說隻是個農家漢子,但他不是個蠢人,早就看透了當今朝政不穩,官場腐敗,如今離下批糧草送至邊關還有小半月,朝廷怎麼可能提前送糧過來,歎了口氣,莫北三兩口就将飯菜用完了。
有些事,看透了也沒用,不說他是楚朝人,他在軍中與兄弟們相處了這麼久的感情也不允許他背叛,随遇而安就好。
喚來小兵把碗筷收走後,莫北打算再眯一會兒,就聽到帳外一陣喧嘩。
莫北走出帳外發現是主帳方向傳來的喧嘩聲連忙湊了過去,他怕是有人刺殺了将軍,在這等情況下,将軍絕不能出事。
等莫北擠到主帳前就發現一個穿着雍容華貴的大臣走在前面,他身後的随從正押着他們的老将軍從軍帳中走出來。
莫北的拳頭捏得死緊。
大臣走到人群中央時掏出一卷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與蠻族開戰已有四載有餘,然叛亂至今未平,罪臣程旭拖延戰機,久久拿不下蠻族,特押送進京問責。”
聽完聖旨的衆将士心中燃起熊熊怒火,軍中所有人都知道,這仗打不赢完全是因為京中扣押糧草。
莫北終于忍不住,抽出随身佩戴的刀抵在欽差大臣的脖子上,“放了我們将軍。”
看莫北動作的其餘人也紛紛抽出兵刃對準一行人,齊聲道:“放了我們将軍!”
欽差又氣又怕,色厲内荏大喝道:“大膽!你等可是要抗旨!”
莫北氣笑了,“就是因為有你們這群酒囊飯袋,所以這仗才打不赢的,若是不放人,今天反了你們又如何!”
其餘将士紛紛應聲。
“就是!”
“今天就反了你們又如何!”
衆将士越說越氣憤,已然是準備直接動手宰了這幾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