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又綠江南岸。”江槐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她沒想到一杯小小的茶葉,還暗含如此乾坤。
她剛要喝下,便被方潤之握住了手。
“茶還是喝七分滿比較好。”
方潤之的手掌帶着灼熱的溫度,貼得講槐發燙。
他慢慢地從她手裡抽出茶杯,倒了三分出來,又把杯子端到江槐跟前。“喝吧。”
江槐眼珠四處飄動,最終終于定在了那盞茶上,她接過來,轉頭對着西市河,慢慢地品完。
窗外的雨停了。
大雨洗淨了一切灰塵,窗外藍天澄淨,空氣中散發着木質房屋和青磚碧瓦的味道。
她看着窗外的天光,覺得心裡舒緩了不少。于是緩緩轉過頭,對方潤之說。
“昨天誤傷了你,你好些了嗎?”
窗外的光打在方潤之的臉上,讓他完美清秀的臉龐,一覽無遺地展現在江槐面前。
方潤之笑了笑,“都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麼。”
江槐本不想提,隻是二人對坐,她總覺得不自在,總想找點話題,來填充這奇怪的氛圍。
她慢慢地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你知道,為什麼這個茶這麼貴嗎?”
江槐搖頭。
“幾乎每年,我都和我爸爸一起去蘇州的洞庭山親自和茶農們一起采摘碧螺春,就你剛才喝的這一點,需要一個茶農采摘五百次呢。溫浔求了我多少次,我今兒才同意。”
江槐喝到一半停了,她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那今年你去了沒?”
“前年是最後一年,我爸腿腳不行了。”
江槐繼續品茶了。
她刻意不問方潤之為什麼這次會同意,也不想去探尋方潤之的父親為什麼會腿腳不行,她在刻意和每一個人保持距離。
本以為這個話題結束了,誰知方潤之開口,“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同意了?”
江槐淡淡地轉頭,“你想說就會說。”
江槐也太不解風情了,方潤之再一次在她這吃癟,他是最會把握分寸的人,眼見自己下不來台,繼續糾纏也沒啥意思,索性來了一句,“簽合同吧。”
他從後邊的櫃台拿了一個帆布包,樣式老舊,裡面存放着不少紙質材料。
“中介跑路了,你也是無辜受害者,前兩個月算我送你。後邊直接一千五一個月給房東吧,他的微信你加了。”
江槐這會兒又有些愧疚,人家總是給她行方便,自己卻總是讓人家下不來台。
“送我?你自己貼嗎?”
“不是,我和房東說好了。”
方潤之回答。
“這房子如果不是你要,再過兩月也不一定能出租,你也是受害者,就當給你個落腳點吧。”
方潤之指着手寫的合同,“一式兩份,這個給你,你之後把錢轉給他就行。”
江槐簽了字。
“我要給你中介費嗎?”
按道理這個中介費是非給不可的,況且方潤之還幫了江槐的忙,她想着這個中介費多給一點也無妨。
哪知方潤之麻利地收了合同,站在了桌子對面,雙手撐着桌邊,“不用了。”
他又被自己氣到了。
江槐知道,但也不想改變。在她的認知裡,人和人不往來便最好。
“你先坐吧,我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方潤之走櫃台那,又轉頭,“過幾天蘇禾,也就是房東,要來你這看看看房子。”
江槐點頭。
去江槐店裡買風爐的那三個女孩來找了店裡,方潤之連忙上前接待。
江槐覺得奇怪,明明自己的店鋪在一個不起眼的巷子裡,為什麼她們能先來自己鋪子裡。
“想什麼呢?”溫浔回來了。
“沒事,這三個姑娘今天在我店裡買了東西,怎麼這會兒拐彎來了茶館。”
溫浔看了看那三個姑娘,買江槐風爐的那個正在和方潤之說話。
“剛才你這人多,你讓我們去對面逛逛,這會兒人少了,我們回來了。”
溫浔同江槐對視了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你給他推了客人,他也給你推了呗,做生意嘛,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溫浔推了推茶杯,示意江槐喝茶。
江槐把面前的那杯茶一口飲盡。
“雨停了,我怕店裡一會兒來客人,先走了,下次我請你。”
溫浔本想留她,但又不能打擾别人做生意,于是點頭。
江槐拿起合同,走到自己第一個客人的座位道了個别,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