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來了。”那立于窗邊的男子說道,語速極快,細聽之下卻沒有任何情緒摻雜,女子似是司空見慣般,平靜地起身走向窗邊,而那男子早已退居後側。她遙看遠處石闆上徐徐而來的四人,悠遠的目光顯出犀利的光彩,她倒要看看即将被選做長公主驸馬的人是何樣貌,有何本事。
梅左步履輕快,那狹長的眼眸中滲出喜色,在看向那酒館的牌匾時尤為明顯。葉凡塵順着梅左的視線望去,瞧見近在眼前的嶽林酒館,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來幹嘛來了,梅左回神見葉凡塵不滿的神色和正欲開口地樣子,搬出師父的架子,肅聲說道,“哎,葉凡塵,我們隻是順道來此,而為師意外瞧見這嶽林酒館罷了,别無所圖。”葉凡塵失了先機,被說得啞口,恍然間瞧見自己阿姐了然的笑意,這才徹底閉了口,憤憤然抓過葉懷俗往巷子走,咬牙切齒地念着,“我就知道,這懶記性隻記得酒才是。”
後頭梅左樂不可支地望着葉凡塵的背影,轉頭凝視着葉弱水,語調低緩,“走,我們這就去看看弱水想看的花婆婆。”
葉弱水聽着梅左溫柔的語調,思緒似蘆葦伴着微風不住搖擺,似乎從第一次見面起,因着她體弱多病和孱弱的模樣,梅左同她交談總是那樣輕聲細語,唯恐驚着她半點,無論前一刻如何與旁人高聲嬉笑怒罵,下一刻面對自己話語間又變得平穩,低緩,而今痊愈,梅左也是改不過來了。
葉弱水揶揄梅左道,“那去了,便從巷尾離開回至家中。”說罷不待梅左回答,拾步往前走去。
梅左瞠目結舌地瞧着葉弱水,吭哧半晌,憋出了句好。戀戀不舍地回首看向巷口的酒館,眼神掠過牌匾時,忽見一黑衣女子遙遙舉杯相敬,一股異樣地感覺湧至心頭,使得梅左神色驟沉,戒備地挺直腰闆,定神細瞧,那女子笑得妖媚,不躲不閃與之相視。葉弱水見梅左久未跟上,回首見梅左那架勢,便知異常,低聲喚道,“阿左。”葉弱水的輕柔摻雜着疑惑地聲音刮過梅左耳畔,梅左回頭朝葉弱水寬慰一笑,再看向嶽林酒館時,那女子已然消失在窗前。
明日便是中秋,按照往年慣例,宮中自要安排晚宴,宴請諸位臣子。而今日,秦斯然被秦驷召進宮中共同商議中秋晚宴之事,本來這無需秦驷過多操持,但秦斯然在外遇襲,現今平安歸來,便想為秦斯然盛辦中秋喜宴,替其接風洗塵。
驅馬的公主府馬夫,将代表長公主身份的金牌遞給看守朱雀門的守衛将士,将士便恭敬地俯首讓行。秦斯然掀開懸在馬車側面的帷幔,看向朱漆黃瓦的城牆層層疊疊,将整個皇宮襯的莊重而穆然,身處深宮謹言慎行的宮女和内官們低頭做事,生怕一不留神身首異處,聽到車軸的咯吱聲,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眼,識出主人是誰的,便立即站穩俯身作禮。
越過幾道城牆,直到禁止繼續行車的地方,秦斯然在馬夫的攙扶下,落了地,才一擡首,便見自己那太子兄長疾步而來,滿目關切地詢問,“皇妹可還安好?”
秦斯然眉目幽幽地盯着秦斯浩親近擔憂不似作假的面容,盈盈一笑,“多得太子殿下挂懷,斯然這才平安無事。”
旁的宮女瞧着,當真是幕兄慈妹恭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