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傳甫心裡百轉千回,因為激動,憔悴的臉頰湧起一抹潮紅,江湖上盛傳南北二人素來不合,若是相見必定拔刀相向,想起梅左手中的易水誅殺令,看來傳聞也當不得真啊,傅傳甫收回紛亂的心緒,正色施禮道:“多謝梅先生。”
梅左眼尖兒,倏地看到秦斯然從船樓第二層下來,嘴角笑意更甚,急急說道:“我們此行前去金陵城,若傅舵主處理完揚州事宜,可來金陵尋梅某。”傅傳甫聽着梅左突然加快的語速,有些錯愕,下意識的應了聲好,就瞧見梅左大步離去,他疑惑地看向船樓,看見那抹倩影時,心下了然。
傅傳甫側眼看向氣定神閑的沈将來夫婦,垂首掩去複雜的神情,梅左本無須幫他,易水誅殺令對易水弟子的效用就如同調兵的虎符,兩者有着異曲同工之處,所以,即使是右臂被斷,他也未曾怨過将他卷入其中的梅左。梅左此時願出手幫他,他感激之餘,竟還有些慚愧,昨夜他未能護住梅左,擊退黑門一幹人等,若不是沈将來夫婦幾人趕來,恐怕他們都已做着同佛祖一般的事了,隻不過佛祖是割肉喂鷹,他們是入江喂魚。
秦斯然才下到甲闆,就見梅左笑意盈盈地迎上來。
梅左快步走至秦斯然近前,瞧着秦斯然仍舊有些疲乏的模樣,有些心疼地道:“斯然怎不多睡會兒?”秦斯然守着梅左直到天蒙蒙亮時,才在李果的勸說下,尋了間還算整潔的屋子歇下,算來也不過休息了一個時辰。
秦斯然擡眸打量着毫無異樣的梅左,抿唇一笑:“醒來便難以入睡,索性不睡了。”
梅左聞言狡黠一笑,擡眼四顧,看幾步開外還有幾名易水弟子,俯身湊到秦斯然耳際,揶揄道:“斯然莫不是落床了?”這話入耳,秦斯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梅左,梅左望着秦斯然便不動了,琥珀色的眼眸波光流轉水潤得緊,生了幾分顧盼生輝的味道,略顯淩厲的眼神配着泛起薄薄粉色的耳垂,這麼一瞧倒像是嗔怪意味更濃些。梅左有些癡愣地看着秦斯然精緻溫婉的側臉,眼前是被籠罩在細碎輝光中,她百看不厭的容顔,鼻間是清淡誘人的梅香。
梅左垂下眼眸,不由擡手捂住心口,那裡心跳如擂鼓,擾的她心神不甯。
秦斯然忽地勾起唇角,狡黠似狐與梅左先前的神情如出一轍,她微擡右腳足尖落在梅左的腳背上,輕聲喚道:“阿左。”,未有絲毫察覺的梅左恍然擡眸,見秦斯然眼角的痣藏匿起來,眼中盛滿惑人的笑意。
沈将來夫婦猛地聽到一聲痛呼,忙擡頭看向梅左。梅左怒視着故作無辜的秦斯然,瞧着她眉眼彎彎的模樣吭哧半晌,她想要是此時踩她腳的葉凡塵便好了,她還能疾言厲色的訓斥回去,現下對秦斯然她實在開不了口訓斥,轉念,梅左有些想不大明白為何開不了口,沉思片刻,應當是因為怕出言不遜,秦斯然克扣酬金,尋到答案的梅左頓時豁然開朗。
怒意消卻的梅左眼神幽幽的看向秦斯然,挑了挑眉問道:“你方才喚我什麼?”
秦斯然若無其事的款款而走,“自然是梅左。”
梅左撇嘴,快步跟上秦斯然,調侃道:“斯然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梅某自愧不如。”秦斯然側頭看向佯裝敬佩的梅左,悄然翻了個白眼。梅左瞧見這個白眼啞然失笑,這姑娘現在踩腳翻白眼的動作做起來一點也不含糊。
易水帆船剛剛靠岸,蘇信向範倜表明身份和來意後,便上了船。蘇信神色坦然的打量着帆船,看到甲闆上十分明顯的打鬥痕迹時,皺了皺眉,随後擡眼看到一名即使身穿布衣也難掩其風姿的貌美女子,隻粗略一看,蘇信神色動容,激動地說道:“快,快,快去回禀将軍,人找到了!”說完驚喜而興奮的走向那名女子,距其五步利落的行了單膝禮,不假思索地沉聲道:“微臣參見長公主殿下。”
秦斯然聽着這聲長公主輕歎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