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蘭頓對此一點也不意外——積年累月,曼甯或許聽慣了類似的言語冒犯,也早已免疫了傷害,卻不代表冒犯本身可以被輕易原諒。
-
第十秒,臊火開始在弗拉澤三人臉上蔓延,越燒越燙,越燒越難以忍受。他們面面相觑,又無從應對,隻好看向哈斯汀上尉求助。
“我接受道歉。”
就在這時,曼甯開了口。
除了這一句,他什麼别的也沒說,補了句“解散”,示意自己這邊的學生正常下課離開,然後就抄起外套,大步向門口走去。
經過裴蘭頓時,曼甯忽而擡手,在他肩頭無聲地拍了拍,動作輕似流雲。裴蘭頓才有所感知,曼甯已經和他擦身而過,手也自然垂下,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身側。
教官?
望着曼甯安之若素的背影,裴蘭頓有些茫然。
他并不十分領會曼甯的意思,可他清晰地感覺到,随着那蜻蜓點水一拍,某些懸于心間、難以言喻的焦慮,如灰塵一般被拍落了。
-
“這件事到此為止,我這兒翻篇了,你那兒也翻篇吧——教室交給你咯。”
曼甯朝哈斯汀溫文一笑,稍稍側身,從哈斯汀和惹禍三人組之間穿過,再輕盈一拐,消失在了門邊。
與此同時,弗拉澤臉上的假笑消失了。
被按頭道歉的憋屈化作恨意。他目露兇光,不屑地撇了撇嘴,沖着曼甯離開的方向狠狠甩去一記白眼,又在哈斯汀上尉視線之外公然豎了個中指,胳膊肘一戳兩旁的亞倫和蓋米,炫耀似的将中指秀給他們看。
三人心領神會,都暗自嬉笑起來。
笑得正歡,一股極具壓迫性的Alpha信息素旋風般襲至。
這殺氣弗拉澤可太熟悉了,他下意識一哆嗦,就見裴蘭頓堵在前方,笑容比他們仨加一塊兒還絢爛:“既然曼甯教官都原諒了,我們總不能再記仇。這樣,所謂不打不相識,握個手,以後到了戰場上還是背靠背的弟兄,怎麼樣?”
說着就主動伸出了一隻手,要與他握手言和。
弗拉澤:“……”
他總覺得裴蘭頓來者不善,無奈當着哈斯汀上尉的面,誠心悔過的戲碼得演全套,實在沒借口拒絕這熱忱的“善意”,隻好不情不願地伸出了手。
面對面,左手握左手,恰好是剛豎過中指的那一隻。
-
裴蘭頓勾手一拽,跟他來了個老兵式的撞胸擁抱,再結結實實一拍背:“這就對了嘛!”
“唔!”
弗拉澤霎時雙目凸瞪,表情扭曲,差點嘔出一口血——指骨炸開劇痛,簡直像卡進老虎鉗裡生生被夾了個稀碎。
操!
沒等他張口罵娘,裴蘭頓已經松了手,禮貌地向哈斯汀上尉點頭道别,出門時,順帶以絕妙的角度賞了弗拉澤一發肩錘。一發不夠,格裡夫和切菲妮緊随其後,“哐哐”又賞了兩發。芬奇走在隊末,也歡快地蹭到了一下。
你一個打固定帶的Beta也他媽敢?!
弗拉澤臉色焦黑,雙眼冒火。
-
“幹什麼,還想惹事生非?!”
裴蘭頓一行人剛踏上長廊,就聽到教室裡爆開了哈斯汀上尉一聲怒吼。複仇成功,他們彼此交換過眼神,都心照不宣地開始憋笑。
大概是這一吼太過洪亮的緣故,長廊盡頭,曼甯也聞聲回了頭。
“……咳。”
衆人紛紛斂笑,目光閃躲,倉促地瞟向四面八方。
裴蘭頓倒是沒躲。
他迎着曼甯詢問的視線,大大方方一挑眉梢——嗯,确實是幹了點什麼,要不要猜一猜?
曼甯緩慢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忽然,他輕笑了一下,轉過頭,繼續往前走去,三兩步下了長廊台階,融入了秋日午後的陽光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