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心虛啊。
就好像我對曼甯已經十拿九穩了一樣。
裴蘭頓自認離追到曼甯還有一萬光年的距離,基本屬于青春期Alpha可憐的求偶妄想,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
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的敵人。
被文森特這麼如臨大敵地對待,他自己都快軍心動搖了——有沒有可能是他過于謙虛,嚴重低估了自身的求偶實力,其實明天就可以向曼甯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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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蘭頓拉開椅子坐下,把一直拿在手上的某樣東西小心擱在了桌邊。
一根樹枝。
這是他來馬場的路上撿到的,長約十五厘米,冠幅飽滿,枝杈密集,形狀和山坡上的白橡樹如出一轍,尺寸也恰到好處,是搭配木藝小教堂的不二之選。這麼完美的樹枝,萬一折斷了,可沒處去尋第二根。
千萬要保護好。
裴蘭頓為自己倒了杯水,拿起餐刀和甜點叉,将小蛋糕移到盤中,一邊欣賞文森特平庸的馬術表演,一邊怡然享用起了免費上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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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了裴蘭頓一刻鐘,文森特才姗姗來遲。
他沒有直接入坐,而是扶着椅背,先倨傲地上下掃視了一遍,然後立刻注意到了那根小樹枝——沾着泥土和草屑,髒兮兮的,與素淨的糕點盒格格不入。
“這什麼?”
他嫌棄地皺眉,一邊摘頭盔一邊問。
“撿的。”裴蘭頓握着枝幹拿起來,慢悠悠轉了一圈,“像不像一棵樹?”
文森特:“……”
有病。
他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仿佛在看一個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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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文森特有未蔔先知的能力,知道未來的某一天,陰差陽錯之下,這根平平無奇、理應丢進可分解環保垃圾桶的小樹枝,将會成為他和裴蘭頓之間求偶競争的勝負手——準确地說,是害他輸得一敗塗地的罪魁禍首,那麼現在,他一定已經沖了上去,奪過它,掰斷、碾碎、燒成灰、一撮撮拌進土裡,永絕後患。
但是很可惜,他不知道。
甚至連裴蘭頓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小樹枝被再度擱回桌上,安然無恙地待到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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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陽傘下,涼風徐徐吹過。
文森特練馬出了汗,便将頭盔往椅背上一挂,撐着欄杆,擺出一個看似随意、實則連角度都精心設計的遠眺身姿,任由微風拂起一頭耀目金發。
裴蘭頓相當不給面子,顧自低頭吃蛋糕,看都沒看他一眼。
什麼臭屁孔雀行為。
統計學上,你們金發款Alpha對Omega的性吸引力是最低的,吊車尾水平,被我們濃顔棕發款甩出去一程馬拉松。與其玩這些虛頭巴腦的,還不如抽空去染個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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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虛空展示了一番騎裝身材,見對方視若無睹,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他又不在校外。聖希維爾這幫Alpha,天天不是泡健身房就是被教官往死裡操練,誰還沒有八塊腹肌來着?
說不定曼甯都有。
正巧小叉車颠簸着“哐哐”經過,沿途雜草飛揚,灰塵襲面。文森特一邊拍撣一邊跳開,帥氣戛然而止,隻好放棄。
他拉開椅子坐下,望着空無一人的沙地訓練場,作漫不經心狀說道:“見笑了。最近事多,忙得不可開交,有段時間沒練習了,騎得很生疏。”
裴蘭頓點了點頭:“看得出來。”
“你說什麼?”
文森特臉一黑,飛快轉回目光,惱火地眯起了雙眼。
他本意隻是想凡爾賽一下,适度自謙而已,卻不料對方腦溝異于常人,劍走偏鋒,順勢把台階都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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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号黃銅甜點叉在指間旋了個花式,從食指一路絲滑地旋到無名指,而後握住,輕巧地擱在了盤邊——這是昨天避雨時,曼甯親自教的。
裴蘭頓望着文森特,淡淡一笑,語氣溫文爾雅:
“我說,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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