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圈地劃界,不由分說地将曼甯納入其中,當做正在交往的Omega對待。在情敵面前,這固然不失為一種宣誓主權的有效手段,問題是……
你好像忘了征詢曼甯的意見,助教。
曼甯不喜歡被擅自貼上某個Alpha的标簽,不喜歡成為所有物。
文森特,你早我這麼多年認識他,卻連他的性格底色都還看不透。為了壓我一頭,你不惜踩過界線,犧牲曼甯的感受,這隻能證明一件事:和你展現出的雲淡風輕相反,實際上,我已經成了你最大的威脅,而你對此心知肚明。
太遺憾了。
裴蘭頓無聲地笑了笑,陪着曼甯往長廊盡頭走去。
-
中午十一點半,Alpha宿舍樓,公共洗衣房,烘幹機正在安靜地運作。織物模式,低溫暖烘,羊絨圍巾在裡頭軟乎乎撲棱着,像一簇輕盈的白鴿子。
裴蘭頓怕它被哪個粗心的二哈拿錯,一刻也不敢離開,靠在牆邊耐心等候。
褲兜忽然一震。
他隐約預感到了什麼,懶洋洋摸出通訊器一看,還真沒猜錯,屏幕上多了條熱乎的新消息:“見個面?”(3秒前)
發送者:MPE 004助教。
裴蘭頓沒忍住,扶額一聲悶笑。
此時此刻,文森特人應該在開往白鷗鎮的火車上。這麼沉不住氣,連一下午也等不了,可見曼甯這條圍巾給他的刺激确實大了點。找不到發洩口的話,整個周末的好心情恐怕都要毀于一旦了。
想見面聊一聊?
可以。
巧得很,他剛好也有話要問文森特。
-
手指按住屏幕,側向一滑,從消息界面切換到了照片庫。
早些時候,裴蘭頓将那頁《大都會時報》翻拍了下來。照片跳出的瞬間,他下意識閉目、偏頭、緩緩深呼吸——無論已經看過多少遍,他依舊需要一些心理建設才能面對它。
占據了半版報紙的巨幅照片中,小曼甯衣衫單薄,拽着鎖鍊,攀爬在積雪深埋的露台欄杆上。而在照片上方,印着這樣一行醒目的頭條标題:
“海金斯家族:我們必将他視若珍寶。”
全句大寫,正體,加粗,打雙引号,撰文記者的憤怒與譏諷躍然紙上。
-
海金斯。
這是文森特的姓氏。
它不屬于常見的聯邦大姓,當然了,“少見”不代表一定就沒有撞姓的概率,隻是依報紙所述,這個海金斯家族坐擁祖宅莊園,出過國會議員,是赫赫有名的豪門望族。如此篩選下來,找遍聯邦,僅此一家。
裴蘭頓從沒想過,曼甯和文森特會有師生以外的關系。
開學第一天,他曾在走廊上偷聽兩人說話,那時曼甯随口提過一句“都認識多少年了”。他以為這個“多少年”,指的是兩年,或者三年,總之長不過文森特入學那一年。
卻沒想到,它居然長達十幾年。
關于這份報紙、這張照片、這篇報道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标點、透露的每一條信息……他都想當面甩到文森特臉上,問個明明白白。
-
嘀。
烘幹機停止了轉動。
裴蘭頓打開門,從溫熱的滾筒中取出圍巾。它恢複了潔淨,摸着蓬松柔軟,和曼甯交給他時一樣舒适,隻不過……烘衣紙的人工橙香取代了最後一縷雪松香。
可惜了。
裴蘭頓撫平它,按原紋路折疊,小心地從一端卷向另一端,卷作一隻小圓筒,塞進了提前準備好的衣物收納袋。
然後切回消息界面,回複了一個字。
“行。”
信件送出,他正要收起通訊器,還沒進兜,它就急不可待地震動起來,一條新消息掐分奪秒地刷在了屏幕上:
明天上午十點,克萊因馬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