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着一百多米,文森特先瞧見曼甯,就跟向日葵見了太陽似的,眉梢舒展,蘋果肌鼓起,綻放了一臉燦爛的紳士笑容;
緊接着看到旁邊晦氣的裴蘭頓,笑容迅速凍結;
最後留意到那條披在裴蘭頓肩頭、随風飄蕩的白圍巾,晦上添晦,屎上堆屎,笑容頃刻消失,一絲也不剩。
全程耗時不足一秒,變臉速度令人歎為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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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中央,雙方正式短兵相接。
文森特走了這一段路,心态已經從破防中恢複,神色鎮定,帥氣地一招手:
“教官。”
身後的跟班們一個賽一個地識相,紛紛充當複讀機,接連幾聲“教官”響起,洪亮霸氣,幫他牢牢撐住了場子。
曼甯也禮貌地點頭緻意:“去外面過周末?”
“對,老樣子,去趟白鷗鎮。”文森特聳了聳肩,以一種輕松的、帶點無奈的口吻說,“倒是也想換個地方玩一玩,可惜這裡太偏僻,東西南北去哪兒都不方便,沒什麼選擇,隻好将就了。”
“軍校嘛,難免枯燥。”曼甯說,“盡量玩得開心。”
“遵命。”文森特滿臉笑容,歪頭敬了個不算标準的禮,“教官也是,那……周末快樂?”
曼甯點點頭:“周末快樂。”
三兩句快速聊完,文森特把手插回褲兜,目視前方,率衆朝原方向行進。
就這樣?
預想中的沖突并未發生,一觸即炸的火藥包憋出了一發啞炮。裴蘭頓詫異之餘,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啊,對了!”
他正這麼想着,文森特突然腳下一停,倒退半步。跟班們才啟動就刹車,不幸集體追尾,前胸貼後背地撞成一團。
果然。
裴蘭頓嘴角一抽——舞台都搭好了,戲不唱一唱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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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介意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一份禮物嗎?”
站位上,其實是裴蘭頓離文森特更近,但說話時,他的視線故意越過了這座大山頭,直接落在曼甯身上,眼珠一度也沒偏斜。
“街心那家烘培店,卡洛斯慶典,盒子上印豎琴的,教官還有印象嗎?”文森特擡手做了個撥琴的姿勢,“上回你說他們家的蛋糕甜度适中,餘味也清爽,吃着還不錯。這麼多烘焙店,能找到一家合你胃口的不容易,我一直記着呢。”
裴蘭頓聽笑了。
一種明顯熱絡過了頭的語氣,急于炫耀自己和曼甯有多熟稔、多親密。目光刻意無視了他,每一個字卻都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然而,曼甯并不配合。
他臉上禮節性的笑容淡去了,很客氣地搖了搖頭:“不麻煩了。難得出去一趟,你自己玩得開心就好。”
文森特沒料到他會婉拒,當場一愣:“順、順路的。”
“……好吧,謝謝你。”
曼甯讓了步,沒弄得他在朋友面前下不來台。
文森特這才寬心,松了口氣,愉快地沖曼甯擺了擺手:“那晚點見了,教官,我盡早回來。”
說着昂起頭,整個人洋溢着春風得意的喜慶,大步往長廊另一端走去。裴蘭頓自覺避開了半個身位,讓這一夥人浩浩蕩蕩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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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從容,不糾纏,不在意,不賞眼神,全程保持蔑視,拿他當空氣,隻和曼甯互動——标準答案級别的修羅場處理方式。裴蘭頓作為“被處理”的一方,都對此心悅誠服。
但……還是有失誤的。
那種扭盈為虧的重大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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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向Omega贈送甜品,諸如泡芙、蛋糕和可麗餅,其實是一種暧昧色彩很濃的行為。因為Omega天生偏好糖類和脂肪,以便存儲熱量,使身體長期維持在适合懷孕的狀态。贈送甜品,某種程度上等于跨越了友情尺度,關懷Omega的生育能力。
尤其還當着一大群Alpha的面。
尤其還暗示,他早已送過不止一次。
尤其還暗示,曼甯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