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是一個專攻涉密項目的老學究。
裴蘭頓對卡錫教授不感興趣,他隻知道,憑這麼點聊勝于無的信息量,他别想挖出任何有關曼甯的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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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背後冷不丁一聲哀嚎,“怎麼吃個飯都能看到這張臉?!”
裴蘭頓扭頭一看,一個Alpha正端着餐盤站在幾步遠處,五官猙獰地皺作一團,視線則痛苦地避向了另一側,似乎剛被他的屏幕閃瞎了狗眼。
面孔很陌生,眼角眉梢卻怎麼看怎麼熟悉,尤其那五官變形的樣子,簡直……
“哥?!”
又是一聲驚呼。
三人齊刷刷看向芬奇:“傳說中的你哥?”
“大部分時候可以算是。”芬奇闆着一張嫌棄臉,相當不熱情地介紹,“布拉奇,大我一歲,二年級在讀。”
“幸會。”
布拉奇更加不熱情地向大家點頭緻意,腦袋勉強扭了回來,靠近屏幕的那一側眼睛卻迅捷無比地合上了。
裴蘭頓指了指屏幕上卡錫教授的證件照:“有問題嗎?”
“卡錫·邁爾,MIE 109,戰地信息素脫敏。”布拉奇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意味深長地說,“等明年輪到你上這門課的時候,你就什麼都懂了。”
說着,他重重一拍裴蘭頓的肩膀,端着餐盤走開了。
裴蘭頓:“……”
不愧是芬奇的親兄弟。
至關重要的一句話隻肯說半截,剩下全靠猜。兩兄弟的話量加起來平均一下,就都是正常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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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好奇心,裴蘭頓點開了MIE 109的課程介紹。
戰地信息素脫敏,必修課,Alpha性别限定。課程内容是訓練Alpha适應并抵禦戰場上投放的信息素武器,也即Omega的發情期信息素。結課時,Alpha們需要做到在極端生理困境下,戰場表現不低于正常情況的90%。
極端生理困境。
裴蘭頓盯着這幾個字,不禁頭皮一麻。
對他來說,這無異于正在發情的曼甯依偎在他懷裡痛苦求歡,他卻必須摒棄雜念,視而不見,繼續潛伏戰鬥。
哪個Alpha過得了這一關?!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下午面對卡錫教授時,心底會冒出一股沒緣由的、不寒而栗的畏懼——這位熱愛大麥茶和小蛋糕的秃頂老教授,竟然是貨真價實的Alpha殺神。
幸好,他離死期還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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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深夜,裴蘭頓一個人待在了哨塔上。
不是為了等曼甯。
他隐隐有一種預感:今晚曼甯不會來。所以,他既不期待,也不失落,心如止水地倚着欄杆,學着曼甯的樣子遠眺。
一側是月光流淌而過的山野丘陵,另一側是燈火璀璨的古老碉堡。
叢林、湖面、高牆、拱窗……暖光和冷光,或團簇熱鬧,或疏連成線,或孤燈無伴,每一束光芒底下,都發生着一些他看不到的故事。直到十一點三十分,熄燈哨吹響,所有光芒同時掐滅。星河在夜空中逐漸透亮起來,伴着暗沉的流雲,安詳淌過了頭頂。
一如曼甯在這裡度過的每一個夜晚。
裴蘭頓突然有點想念他的格鬥課教官了。
明明下午才見過面,還在小花園閑談了一路,才分開幾個鐘頭,就慌得靜不下心來。他忍不住摸索着塔壁,鼻尖湊近冰涼的石磚,閉上眼,四面嗅了一圈——
沒有。
過去的這些天,曼甯一次也沒再造訪過哨塔。
而今晚,他也正如裴蘭頓預感的那樣,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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