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松樓。
啟試後,觀試長老們不時注意樓外壇下數百枚魚符的動靜,十來位都是各宗門教派的長老尊者。
來參試的門派并不止十來家,隻是芝蘭試一般要廢上個把時辰試煉道心,通常又不緻危及參試者性命,因此留下觀試的不過數位;南郡玄淵的師長甚至壓根就沒登樓露過面,引得好幾家門派竊竊。
屬南郡癸池的座上坐着司華。
癸池是八郡出名的坤派,偌大門派上下一水的女子。百餘年前,癸池老宗祖幾經波折在南郡開山立派,近些年也算勢頭強勁,愈發興盛。
司華同癸池的老宗祖是舊友,是癸池最有資曆的長老,癸池開宗立派就有她一分功勞。按理來說,這帶後輩赴蘭華大比的小事用不着煩請司華出山,隻是此次司華的關門徒生要參比,司華想了幾日,還是想來瞧瞧。
她是看着韶夭進的魚符芥子境,視線卻還是在數百枚魚符中逡巡片刻,最終停留在屬于林鶴歸的魚符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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壇下數百枚魚符發着幽幽藍光。
過了一盞茶左右,開始陸陸續續有魚符暗下來,将持符的修士送至廣場屏障外便兀自消散了。
這是未通過芝蘭試。這回蘭華大比便沒他們什麼事兒了。
邊上觀試陪試的不由幾句噓聲。
以往芝蘭試鮮少出現過這麼早就失敗的修士。有人仔細辨認了下,這裡頭甚至不乏名門大派的徒生。
觀松樓裡幾個長老瞧着這些後輩,不禁搖頭歎了聲。
司華輕飄飄瞥這些喪頭耷腦的修士一眼便不再瞧了。
一盞茶時間都沒撐過,談何道心,又談何修道。
未過試的修士還沒走完,屏障内一枚魚符忽地金光一閃,激得邊上一圈觀試的抻長了脖子嚷了起來:“這是哪家的修士?”
觀松樓上,一位長老“嚯”了一聲,看向萬靈宗長老,誰知萬靈宗長老也看着那枚閃動的魚符挑了挑眉。
那魚符金光明滅,眨眼間出現在屏障外的蘭華冊下。一道人影緊接着出現在魚符邊。
誰也沒想到,第一個通過芝蘭試者會是萬靈宗的祝小公子。
祝小公子站定回身,往場中看了一圈,先沖趕來喊“公子恭喜”的阿全問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出來的人呢?”
阿全愣了愣,遲疑答道:“公子,您是首名過試的。”
祝爾皺眉“啧”了聲,勉強記起自己先前站的方位往那兒瞧,見那邊兩枚挨得近的魚符還沒暗,又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不時往那兒瞟兩眼。
見祝爾問完沒下文,阿全接道:“公子,現在回嗎?”
祝爾不耐煩道:“催什麼,等下就回。”
他捏了點袍袖側身站着,腳下一動不動。
阿全低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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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爾之後,場中又接着出來好些泛金光的魚符,不過更多的還是黯淡下去。有眼力好的估了估,發覺這芝蘭試怕是要先篩去個六成修士。
約莫又過了兩盞茶的工夫,場中魚符或暗或閃,眼下已少了七八成。宋時的魚符也閃着光帶他出了芥子境。
宋時甫一站定,先是微微皺眉環視周遭七八十人,見林鶴歸不在其中又往場邊望。
孟廣白正看着林鶴歸的魚符摩挲扇骨,覺察到宋時的視線,側來沖他搖了搖頭。
宋時又向場中尋,見林鶴歸的魚符還亮着,面上才算放松了些。他不着痕迹地吐了口氣,微微斂眉,垂首看地上的磚縫。
兩人一同等林鶴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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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拿磚面上的屋影對了對時候。
他在芥子境中過了一個春秋,芥子境外則不到半個時辰。
眼下離芝蘭試啟已過了三刻多鐘,靈氣屏障内隻剩兩枚魚符。宋時擡頭時,其中一枚閃了閃,暗了。持符的修士落到場外,恍惚站了良久,踉跄着離開。
孟廣白和宋時都不禁緊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