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園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榆錢姑娘你先坐。”
元青争連忙起身撫慰榆錢,又轉身朝盛舒宇說,“複光兄,你少說兩句,我來吧。”
盛舒宇将頭偏向一側,讷讷一聲:“對不住。”
他雖素日裡極少跟女孩子打交道,但也自覺失言了,出口即後悔,隻希望元青争能把話圓回來。
元青争也不複之前半帶調侃的态度,道:“是這樣的,林子在審問時說,他是因為争風吃醋才想着對王井下手的。
因為他覺得你不喜歡他,更喜歡王井。
我們的本意,其實也就是想問問,你與他二人的……呃……”
他把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出口:“……情感生活,究竟是怎樣的?”
盛舒宇心内偷偷歎氣,自從護城河重逢,他還沒見元青争的伶牙俐齒打過絆呢,這會兒一個“情感生活”都要三思再出口。
全怪他。
榆錢一臉的驚詫,好像對這事兒從無察覺:“我與王井是老鄉啊,但他二人于我而言,都不過點頭之交,沒什麼深情厚誼的,他們為何要因我吃醋?
這都無稽之談!沒有的事!”
“所以,”元青争心下大概有了猜測,“林子從來沒有對你表達過男女之情?”
榆錢斬釘截鐵道:“沒有。”
元青争計上心來,給盛舒宇遞了個眼神,盛舒宇會意輕輕點頭,複又看向榆錢:“這樣吧,榆錢姑娘。
我和你一起到關押林子的柴房去,你二人當面對質一下,畢竟各執一詞,我很難辦。”
榆錢當即同意,兩人走進第一間柴房,盛舒宇站在屋外作旁觀的眼睛。
林子在看到榆錢進來的時候,眼神裡帶着驚訝、呆滞,卻唯獨沒有愛意,甚至連下意識的動作都是遠離榆錢。
這些都落在他的眼裡。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的我?我怎麼不知道?!”
榆錢進門後就氣沖沖的朝林子大喊,“王井于我而言不過是老鄉,你于我而言又是什麼?竟是自作多情到如此地步,要殺了他?”
林子迅速反應,跪起來朝榆錢膝行了兩步,可憐兮兮道:“榆錢,我是喜歡你的,我……我一直都喜歡你!隻不過我從不曾對你表露,但我真的喜歡你!”
“我呸!你這是使的什麼下三濫的招數,要把我拖進髒水裡!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個傻子,任你們揉圓搓扁!”榆錢怒從心邊起。
她轉頭在屋子裡挑了一根趁手的柴火棍,拿着就惡狠狠的朝林子走去,像是要給林子的頭蓋骨砸爛才算洩憤。
可她半道被截住了,擰身舉着棍子喝道:“放開我!”
元青争一手環住了榆錢的腰,把她圈在懷裡,一手去奪她手中高高舉起的柴火棍:“榆錢姑娘!使不得使不得!
我都知道了,這都是他一個人的胡言亂語,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你冷靜一點!”
榆錢掙不開,發怒間想把柴火棍扔向林子的頭頂,一副誓要把他瓢開了的氣勢,卻不慎被元青争輕巧的奪走了柴火棍。
武器丢失,她一怔,慢慢地平息了怒火,又見元青争還環着她的腰,直接回頭猛瞪一眼。
元青争見狀馬上脫手,看着榆錢在旁邊整理衣服,一扔棍子連忙作揖賠禮:“對不住,對不住!榆錢姑娘,在下冒犯了,再也不會了,還望姑娘海涵。”
看着他連連作揖的形态,榆錢忍俊不禁:“小侯爺莫要放在心上了。”
“多謝姑娘不惱,多謝多謝。”元青争聽了連連賠笑,招手道,“來人,給案犯林子上刑,撬一撬他的嘴,問問他為什麼要頂下這殺人之名!
手輕手重的,别死了就好。”
林子剛躲過柴火棍,心還沒有完全放下來,這會兒聞言天都塌了:“大人啊,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呀!我認罪的呀,我認罪為什麼還要給我上刑啊?我冤枉啊——”
回到遊廊下,元青争讓榆錢先回去。榆錢行禮後離開,他就那麼站着目送,直到這倩麗的背影拐了彎。
“我還真是小瞧榆錢了,一個小小宮女竟不是愚昧之輩,憑着我們的幾句話就知道是有人用她做了個套。”
元青争緩緩落座,“不過也能夠斷定了,林子不是下毒之人,讓他受些刑罰,我瞧着他怕得狠,估摸着一時半刻就能改口。”
盛舒宇手中不知何時端了杯茶,順手遞過去,道:“就剩餘慶了,既然他供出太尉來,那我們就必得把太尉拉下水了。
隻是光把太尉一人叫來,恐怕達不到我們的目的。”
“不錯,此事牽連了太子和太尉,也就是牽連了朝堂,”
元青争看着杯中搖晃的水面,緩聲道,“與其讓它暗流湧動,不如索性把它曝露在太陽底下。”
他呷了一口,覺得這茶回甘太少,不算好喝:“既然餘慶說他是受太尉指使,那麼他二人必然認識……當堂對峙,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