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争将兩人距離稍微拉開一些,道:“還摸我束胸呢,你再給我找幾塊好皮子,這個不如上一個質地軟,我裹着不舒服。”
妙齡真是一個無有不應的百寶箱:“奴家卧榻上有,今日剛做好,用的小牛皮,又軟又牢固,東家看看嗎?”
“卧榻那邊到底有什麼?”元青争笑道,“非得拉着我去看?”
妙齡嬌嗔一聲,垂首不看他了,手指卻還在把玩束胸邊緣。
“你解下我腰間的荷包,裡面的錢都歸你了,外頭那兩人拿的衣服,都用這個錢買單,”元青争柔聲道,“多了的,給你花。”
“哪裡能真要東家的錢呀?就是不給錢,奴家又不會說什麼。”
妙齡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手上的動作卻很誠實,三下五除二,荷包就到了她手裡,還随手颠了颠份量。
摸着形狀,不是銀铤,是金餅。
元青争是很欣賞妙齡這做派的:“我要是饒了你這一點半點的,你心裡得一萬個不舒坦,說到底,錢才是你的命。”
這下妙齡終于老實了,放開他,微微一跺腳:“東家~”
最終兩人還是往裡間走去了,留下落籽眼神呆呆的,不知思緒飄向了哪裡,在大堂練神功:坐如鐘。
次日晨 刑案司
“什麼?!”元青争緊緊抓着官服袖子,“司伯的意思,就讓我們二人拿着這種東西寫結案書?”
盛舒宇在一旁眼中晦暗不明。
二人面前的書桌上是口供:遠山受老道的長壽誘惑,穿上假魚皮在河邊綁走幼童,常從後門回觀。
老道因自身所需,渴望長壽,乃至永生,将孩童灌上藥吊起,于腳踝處劃一傷口,抹上不使愈合的秘藥,下置銅盆收集血液,用以煉延年益壽大補丸。
孩童之血數量跟不上用量,好在城外東邊的小時山上,有許多人生下來丢棄不養的女嬰,未免其落入牲畜腹中,遠山時常去撿。
“寫好之後,找高志瞧一瞧,再給本官看過,”魏司伯吩咐道,“另外那些孩子的父母,過了正午會來認屍,你二人去幫忙吧。”
“司伯!不是這樣的!”元青争急色道,“這幾紙口供不對!屍體也不能被帶走!”
魏司伯一掌拍在口供上,震得桌子都在抖:“元青争,注意你的态度!”
元青争收勁,緩聲道:“司伯,下官昨日清晨審過遠山,他說過那老道是受人指使的,情節與今日這份口供有出入!”
魏司伯闆着臉,厲聲道:“不是他又能是誰?口供已然在此!”
“京中有人,在求邪藥。”盛舒宇沉聲開口,“司伯,讓我二人再查一查吧。”
天道未必酬勤,努力了并非就一定會結好果。
魏司伯明知不對但毫無辦法:“此事就這麼辦吧,寫好結案書,本官為你們上報表功,更何況,你們已查無可查了。”
元青争感覺胸腔裡有什麼情緒在極力跳動,問道:“司伯此話何意?!”
盛舒宇先反應過來:“難不成,那些人都已經……”
魏司伯歎道:“昨夜有人劫獄,三清觀一幹人等,盡數死在牢中。”
“什麼?!”元青争脫口而出,“滅口,這是滅口!”
“胡言亂語!”魏司伯肅然道,“明明就是有人想救這些妖道出去,以求延年益壽大補丸的秘方!妖道不給,那些賊寇才奮起殺人。”
盛舒宇追問:“那些賊寇呢?可有留下屍體?可有捉住活口?”
魏司伯此時臉面才染上心虛之意:“賊寇武功高強,盡數逃脫。”
“……一幹人等,俱死牢中?”元青争聲音有些微微發抖。
魏司伯垂着眼皮,“嗯”了一聲。
元青争終于盤算明白了事情的本相。
京中求長壽之人位高權重,他要保護自己,所以随手給了刑案司一個“真相”,讓刑案司盡快結案。
思及此,他咬牙道:“我不結案。”
魏司伯并不慣着元青争,擡眼對盛舒宇道:“他不結,你來結。”
盛舒宇退了一步沒全退:“司伯,請讓下官再去一趟三清觀,若是查不到新的線索……下官結案。”
二人行了官禮退到屋外,元青争急切道:“複光,昨日我們抓人的時候已将三清觀翻了個底朝天,你認為那裡還會有新的線索嗎?”
盛舒宇無言,隻搖了搖頭。
“一定還會有辦法的,”元青争鎮定道,“三清觀你先去,事到如今,這些孩子的屍體,便還給他們的父母吧。
隻是我們先不要結案,再查一下,多查一下。”
看着元青争那殷切的眼眸,盛舒宇輕點了一下頭。
午時正,刑案司的天井擺了許多具小孩的屍體,前來認領的大人們個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庭院仿若是一個巨大的靈堂。
“蛋啊……你死了讓娘怎麼活啊……”
“妮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