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江昱恒家,暖黃燈光灑滿客廳。遊戲機剛開機,屏幕閃着歡迎畫面。
“先給雪球準備點水。”葉瑾瑜說,把狗碗放地上,雪球立刻跑去喝了幾口。
江昱恒遞給她手柄,笑道:“準備好被虐了?”
葉瑾瑜擡頭,眼帶笑意:“我不怕輸,就怕你拖後腿。”
遊戲開始,兩人配合操作,雪球趴旁邊,偶爾擡頭看。
笑聲漸多,氣氛輕松許多。
“你平時也玩遊戲?”
“偶爾放松,沒想到你這麼會玩。”
“那是因為有人陪,我發揮更好。”
葉瑾瑜側目看他,心裡忽然覺得,這樣的夜晚,比單調工作好多了。
時間在遊戲和笑聲中悄悄流淌,一切仿佛剛剛開始。
那天天氣晴朗,雲淡風輕,空氣裡滿是青草氣和松木香。
懷念背着小包走在前面,腳下是石子鋪成的小路,兩側雜花叢生,蟲鳴鳥語此起彼伏。她穿了件淺色的連衣裙,裙擺在風裡輕輕擺動,像一朵剛盛開的山茶。
“你确定這條路真的不遠?”她回頭問,眉眼彎彎,卻帶着點警覺,“我不想走成一場登山拉練。”
“再五分鐘。”時嶼笑着說,手裡拎着一隻保溫壺和她的外套,一副散步的閑适模樣,“我親自探過路。前面有一片竹林,還有水。”
果然,穿過一小段密林後,眼前豁然開朗——一道細流繞着山腳蜿蜒而過,水面閃着光,溪邊有片平整的石灘,正好适合坐下來歇腳。
懷念歡呼一聲,走到水邊,蹲下來用指尖碰了碰水面。
“好涼。”她擡頭望向時嶼,“你要不要試試?”
“你都試了,我當然要。”他說着也蹲下來,卷起褲腳,把腳伸進水裡,涼意瞬間爬上小腿,他吸了口氣,“真涼。”
懷念一笑,坐到他旁邊的石頭上,脫了鞋,也将腳探進水裡,細碎的水波漾開,她舒服地歎了口氣。
時嶼看着她的側臉,眼神有點沒聚焦,過了幾秒,才開口:“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
“在想水夠不夠深可以把我推下去?”
他笑出聲,搖頭:“在想要是能一直待在這兒多好。就你、我,還有這種風。”
懷念歪頭看他,伸出手食指輕點他肩膀:“這麼認真地說甜話,你很不時嶼。”
“偶爾換個頻道。”他把保溫壺放下,從口袋裡掏出兩塊疊得整整齊齊的軟毛巾,“給你擦腳。”
“你是來遊山的,還是來帶管家的?”她話是這樣說的,卻乖乖把腳搭上他腿邊那塊平整的石頭上,看他小心地擦幹自己腳上的水珠。
時嶼擡頭看她,眼裡像藏了點光:“是來和你一起浪費時間的。”
懷念被這句話逗笑了,低頭咬住嘴角,試圖掩飾笑意:“你以前不是最讨厭‘浪費時間’嗎?”
“以前沒有你。”
風吹動山林,一群黃蝶從溪對岸飛起。懷念看着他,眼神輕輕軟下來,像被這山水浸過。
她突然起身,踩着石頭走進淺灘裡,轉頭喊他:“喂——時嶼!來追我啊!”
她笑着朝前一步步踏着水走去,濺起一串串晶亮的水花。
時嶼望着她笑,起身卷高褲腳,慢慢踏水而來,嘴裡還故意說:“你等等,追到了你可别賴賬。”
“追到我怎樣?”
“追到你,就不放了。”
他話剛落,懷念一個回身,趁他不注意潑了他一捧水。他閃了一下,半身還是濕了,裝作皺眉看她:“你這是挑釁。”
懷念站在水中央,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你不是說,不放了嗎?”
他沒再多說,徑直走過去,一把握住她的手,指間濕漉漉的,卻暖得很。
她微微怔了下,接着低聲說:“那你可要拉緊了。”
時嶼牽着她的手,慢慢帶她往岸邊走,風吹得兩人頭發都有些淩亂,卻沒有誰在意。他們一起坐在石頭上曬太陽,懷念靠着他肩,閉上眼,聽山間風聲水聲,還有他安穩的呼吸。
在這無人的山間,那些未說出口的愛意,也像這片溫熱陽光,慢慢地、溫柔地灑滿整個假期。
葉瑾瑜剛牽着雪球從樓下便利店回來,太陽快要爬上樓頂,風卻還帶着一點淩晨的涼意。她耳機塞着,一邊聽音樂一邊看手機。
屏幕上亮着江昱恒剛發來的消息:【明天要不要一起遛狗?】
她咬着吸管喝了口袋裝豆乳,正琢磨着怎麼回,一道熟悉的聲音冷不丁地從前方冒了出來:
“姐。”
她差點被嗆到,停下腳步,擡頭一看:“……白允然???”
樓道的感應燈亮起,昏黃的光斜斜打在少年的臉上。他穿着松垮的校服外套,T恤皺巴巴的,書包歪挂在肩上,手裡還拎着一盒便利店買的提拉米蘇,一副“已經等了一會”的模樣。
“你怎麼會在這兒?”葉瑾瑜皺着眉往他那副模樣打量,眼裡分不清是驚訝還是無語。
“我五一作業提前做完了,媽說你不回家,我就幹脆過來。”白允然理直氣壯地抖了抖書包,“昨晚趕高鐵,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到了。你沒開門,我還在你家門口坐了快半小時。”
“你一個高中生,不打招呼就往外跑?”她一邊說着一邊掏鑰匙,語氣像個趕不上罵的班主任。
“又不是第一次來了,你又不是不讓我來。”他笑着,低頭看了眼身邊毛絨絨的雪球,“欸,它還記得我啊,蹭我腿了。”
雪球果然乖乖地繞着他轉了兩圈,還輕輕嗅了嗅他的手指,然後坐在他腳邊,大尾巴左右一掃一掃地搖。
“行吧,”她輕歎一聲,推開門,“進來。”
他跟着進門,熟門熟路地脫鞋上沙發,一屁股坐下,随口問:“我剛才敲你門的時候,你家沒反應,是隔壁那男的開的門。挺安靜一人,看着不像壞人……但也不像你說的‘普通鄰居’。”
葉瑾瑜把牽引繩解了,順手把豆乳插回冰箱,語氣平靜:“他是我上司。”
白允然一頓,眉毛挑了一下:“你上司?住你隔壁?”
“嗯,巧合的。”她走回客廳,掀開雪球的小狗窩蓋子,雪球自覺地跳進去趴好。
“那他……看着挺随和的啊,開門的時候還跟我點了下頭。”
“他本來就挺有禮貌的。”她拿了瓶水扔給他,“你少八卦人家,作業寫完了還不如讀點有營養的。”
“我是關心你。”白允然一邊接住水一邊不服氣,“你說你自己不談戀愛也就算了,結果你家隔壁是個帥哥上司,我是弟弟,我難道不該警惕一下?”
“我謝謝你當我老父親。”她失笑,坐到沙發另一邊抱起抱枕,“不過我真沒在談戀愛。”
“我也沒說你談了啊——”他頓了頓,眼睛一轉,換了種語氣,“但你剛才,是不是想回那個消息?”
葉瑾瑜一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剛剛看手機那會:“你偷看我手機?”
“我眼睛不瞎,我一來你手機就亮着寫着‘要不要一起遛狗’。”白允然聳聳肩,咬了一口提拉米蘇,“他都邀請你遛狗了,我要是再看不懂點什麼,不配當你弟。”
葉瑾瑜靠着沙發,懶得跟他争,隻說了句:“他說不清楚,你就别瞎琢磨。”
“行行行。”他咂咂嘴,靠回沙發,像是在總結,“但我提醒你啊——辦公室戀情很容易出事的。”
她拿起抱枕砸他:“吃你的蛋糕去,提醒什麼提醒。”
“哎哎哎——你看你,這就急了。”
沙發上兩人一鬧,屋子裡氣氛頓時輕快了起來,連雪球都從窩裡探出頭來,看看姐弟兩個在幹嘛。
陽光順着窗簾縫隙溜進來,暖洋洋地落在茶幾邊,一屋子的松弛日常,而所有“關系未明”的東西,像是被輕輕蓋住,又像是在靜靜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