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夢話都在喊項目名。”
懷念一噎:“……你偷聽!”
“你說得太大聲。”他微微勾了勾嘴角,“蛋撻都吓醒了。”
懷念無語,剛想反駁,前方一位大姐牽着小狗路過,看見他們,笑着打趣:“喲,小兩口晨練啊?狗狗也遛得這麼講究,真搭配!”
時嶼客氣點頭,懷念倒沒說話,隻沖那位大姐笑了一下。
等走過去幾步,她才輕聲嘀咕:“我們看上去像‘晨練’嗎?”
“不像。”時嶼淡定回答,“更像剛從你家出來。”
懷念:“……”
她一腳輕踢了他一下。
蛋撻在旁邊汪了一聲,不知是在附和還是抗議。
他們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拌嘴,晨風不緊不慢地吹過來,一切都很自然,像久了的日常。
上午九點剛過,瑞禾公司七樓會議室就亮起燈。
懷念進辦公室時,簡遇白已經到了,坐在工位前專心盯着屏幕。他一向不愛說話,團隊裡除了喻言之外,和他話最多的就是她。
“早。”懷念走過他桌邊,輕聲打了個招呼。
“早。”簡遇白點點頭,看她手裡提着早餐袋,順口問,“吃了?”
“準備開會前墊一口。”她把包放進座位邊的櫃子裡,拿出熱豆漿和雞蛋三明治,一邊吃,一邊調出今天的會議材料。
項目快收尾了,今天這場是例行推進會,偏細節,重點是整理版本文檔和收尾排期。懷念前幾天已經熬過最累的階段,但還是不敢懈怠。
她剛打開文件,喻言從走廊那頭走過來,拍拍桌邊,“五分鐘後會議室見。”
“好。”懷念應了聲。
整個項目組加起來七八個人,散在不同小組裡,懷念他們這一組負責前期架構和後續對接,最忙那一陣幾乎是日夜連軸。好在她效率高,簡遇白也不拖,喻言又穩,才能撐到現在這種相對松一點的節奏。
快九點半,所有人陸續進了會議室。
懷念帶着筆記本和文件最後一個入座,照例坐在簡遇白旁邊。他翻着PPT,沒說話,隻側頭看了她一眼,輕聲問:“你昨晚幾點睡的?”
“十二點多吧。”她小聲回答,“但早上起得還行。”
簡遇白沒評價什麼,隻把自己那份會議資料稍微往她那邊推了一點,方便她對照。
懷念沖他笑了一下,專心看向前方。
喻言敲了敲桌面:“開始吧。”
會議正式開始,投影屏幕上的進度條緩緩滾動,每一頁都是他們過去幾個月努力的成果。
懷念一邊聽彙報,一邊飛快在筆記本上記錄關鍵點。等她意識到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五十。
喻言做完收尾,總結了下下周交付節點:“這兩天我整理一份問題彙總發群裡,大家中午先去吃飯吧,下午還有一輪用戶反饋更新。”
衆人紛紛點頭收拾東西。
簡遇白在她起身時忽然說:“午飯一起?”
懷念一愣:“啊?”
他語氣平淡得像是問“要不要順路”:“喻哥臨時有事不來,本來訂好位置了。我們下去吧,順便放松一下。”
懷念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好啊。”
兩人出了樓,穿過街口,進了樓下那家店。位置靠窗,簡遇白已經提前訂好,菜單都擺在桌上。
她剛坐下,服務員就送來熱茶。
懷念剛要開口,簡遇白忽然說道:“還有個朋友,一起吃。”
她一怔,反射性地擡起頭。
風鈴聲就在那一刻響了。
一個人推門而入,短發,高挑,穿一件杏色風衣,五官明豔,眼神帶着鋒利的靜。
懷念第一反應是“眼熟”,但大腦裡空白一片,拼不出任何場景。
她看着那人走來,有些緊張地坐直了身。
“……你是?”
那女人走近,在她對面坐下,落座時動作利落,仿佛對她了如指掌。
“江可音。”她的語氣平靜,卻透着無法忽視的壓迫,“我們以前,在悉尼認識。”
懷念手指不自覺收緊了茶杯:“悉尼……”
“你不記得了?”江可音望着她,神色克制,眼底卻泛着一點點難以掩飾的審視和情緒。
懷念遲疑地搖頭,“對不起,我失憶之後……很多人、事都記不清了。”
“那你現在過得怎麼樣?”江可音忽然問。
懷念下意識回答:“還行……公司也照顧我,工作跟上了,生活也慢慢習慣……”
江可音看着她,沒有笑,語氣淡淡:“我看你身邊有狗,還有人。”
她不知道這話什麼意思,有點警覺地垂下眼:“你在關注我?”
“不是。”江可音答得平靜,“我隻是關心。”
懷念眉心微蹙,剛要說話,江可音打斷了她。
“懷念,我這次回來不是為了找誰麻煩,也不是來幹涉你。隻是想親眼确認你是不是還在你自己的人生裡。”她盯着懷念,“你真的……想要這樣過下去?”
懷念愣住了,一時說不出話。
簡遇白坐在一旁沒插話,隻安靜地幫她續了茶。
氣氛壓得有些沉。
江可音從包裡抽出一張小卡紙,寫了一個酒店的地址放在她面前:“我在遠杉的這一周,如果你哪天願意,可以來找我。”
說完,她站起身,聲音輕,卻很真誠:“對你來說,我也許隻是個陌生人,但對我來說——你是我一直記着的人。”
她沒再多說一句,轉身離開。
風鈴再次響起,門關上的一瞬,懷念才仿佛從某種繃緊裡松下來。
她盯着那張卡紙看了一會兒,沒說話,隻将它收進包裡最内層的夾層。
簡遇白低聲說:“她隻是想确認你真的沒事。”
懷念點了點頭,神情卻帶着一種沒說出口的動搖。
她沒再提這段對話,隻繼續低頭吃飯。
但簡遇白看得出來,她的心思已經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