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0日的傍晚。懷念看了眼桌面上的鐘,離下班還有二十分鐘。她正準備收尾文案,手機在一旁輕輕震了一下。
一條微信彈了進來——
【時嶼】:今天工作忙嗎?
她盯着那五個字看了幾秒,嘴角不自覺動了一下,才慢悠悠地回了過去:
【懷念】:還好,正準備收尾。
那邊幾乎是秒回——
【時嶼】:想問你個事。
懷念撐着下巴,看着屏幕。
【懷念】:說。
那邊卻停頓了幾分鐘,像是在斟酌用詞。等她都以為對方要放棄時,才終于又跳出一行字:
【時嶼】:我在你公司附近,能不能……下班一起走?
她怔了一下,指尖懸停在屏幕上方。
手機又震了一下——
【時嶼】:沒别的意思,就是……明天你生日,我不太确定你有沒有安排。所以想提前見你一面。
懷念看着那條消息,好一會兒沒有動。
辦公室的燈光落在她睫毛上,影子有些微微抖動。她眨了眨眼,終于把手機拿起,打下一行字:
【懷念】:嗯,好。你等我十分鐘。
對面像是一直盯着手機,幾乎瞬間回複。
【時嶼】:我在對面巷口這邊,看到你出來會打招呼。
她沒再回,隻放下手機,合上電腦文件,心跳像是不太受控制地慢慢加快。
懷念拎着包從辦公樓出來時,街上的燈已經亮了起來。
冬日的天黑得快,五點半的城市街角已經浸進了夜色裡。她站在台階上四下張望,還沒轉頭,就聽到一個聲音從側邊傳來——
“懷念。”
她轉過去,看到時嶼站在路邊,一手插着兜,另一隻手提着一杯熱飲。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他的眉眼在夜色下顯得溫柔沉靜。
她下意識走過去,剛想開口,他便把那杯熱飲遞了過來。
“給你。怕你下班出來冷,買了一杯熱的。”
她低頭看了一眼,是她平時愛喝的那款豆乳拿鐵。
她接過,指尖在觸碰到他時頓了一下,然後淡淡地說了聲:“謝謝。”
“今天辛苦嗎?”他問。
她點了點頭:“還行,月底都差不多。”
兩人順着人行道慢慢走着,腳步不快,像是都不急着回去。
時嶼走在她右邊,偶爾會側頭看她一眼,又默默别開。像是有很多話想說,卻一時間找不到開口的切口。
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長,落在一排銀杏樹下。寒風拂過,枝葉輕輕晃動。
“明天……”他終于開口,聲音低低的,“你有什麼安排嗎?”
懷念喝了一口手裡的飲料,沒有立刻回答。幾秒後才道:“中午和我媽吃飯,下午約了可兒一起去做蛋糕。晚上還沒想好。”
他“嗯”了一聲,沒有繼續追問。
但她卻側過頭看他一眼,聲音輕了些:“你想問這個,是想約我?”
時嶼看着她,唇角輕輕揚起了一點:“是想知道你有沒有空見我。”
她垂下眼簾,笑了一下,卻沒給肯定也沒給拒絕,隻說:“要看明天心情。”
時嶼輕笑了一聲:“那我今天先努力一點,讓你心情好一點。”
她沒說話,隻輕輕轉頭繼續往前走,步子不快,像是在默許什麼。
夜色溫柔,風也靜了下來。
兩人并肩的影子,一直延伸到街角的盡頭。
到了小區門口,懷念停下腳步。
“你不用送進去啦,”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神情裡帶了點無聲的客氣,“我自己上去就行。”
時嶼站在原地沒動,點了點頭,“好。”
夜風微涼,他站在路燈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懷念低頭整理了一下圍巾,剛準備轉身,卻聽到他開口:
“明天……我可以來找你嗎?”
她頓住,回頭看他。
他站得很安靜,語氣平緩,卻帶着一絲難以忽視的認真,“不是硬要插進你安排裡,就是……想在你生日那天見見你。”
懷念沉默了幾秒,像是猶豫。
時嶼沒催她,隻靜靜地看着她。那種目光不帶壓力,也不帶期待,是種誠懇的尊重。
“你可以先忙你自己的事。”她輕聲開口,“蛋糕做好之後,我看看時間。”
“好。”他點頭。
“但我不能太晚出門。”
“我早點來。”
她望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歎了口氣:“時嶼……”
“嗯?”
“你現在對我太好了。”她低頭,語氣有點複雜,“我有時候不知道怎麼回應。”
他靜了兩秒,才低聲道:“那你就不用回應。”
她擡起眼看他,眉心輕輕蹙着。
“我說了慢慢來,不是說一句說說。”他聲音不高,卻很堅定,“我會等你——等你想起,也等你不想起的時候。”
懷念看着他,眼神微微一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隻是抿了下唇。
“早點休息。”他說,“晚安。”
“晚安。”
她推開門走進樓道,沒再回頭。
直到電梯門在她面前緩緩合上,她才發現自己還握着那杯溫熱的豆乳拿鐵,杯壁已經不再燙手,可溫度卻像還留在指尖裡。
12月31日的下午三點多。遠杉·「甜隐」手作烘焙館
蛋糕店裡的暖氣開得很足,空氣裡飄着淡淡奶油和香草混合的甜味。懷念穿着一件米白色毛衣,圍着圍裙站在操作台前,手裡拿着裱花袋,小心翼翼地擠着奶油。
“你别手抖啊,”俞可兒湊過來,小聲笑她,“你可是主角,這可是你的生日蛋糕。”
懷念彎了彎眼:“所以才更要認真。”
她手裡的是個六寸蛋糕胚,淡粉色的奶油一點點堆出花邊,動作慢,卻專注。
“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俞可兒看了她一眼,忽然說道。
“哪兒不一樣?”懷念沒擡頭。
“嗯……溫柔點了。”她眨眨眼,“而且沒以前那麼防備了。”
懷念動作頓了頓,沒回答。
其實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從什麼時候開始,那種從醒來之後就有的茫然和疏離,悄悄變淡了些。也許是和熟悉的人在一起的感覺開始變得真實,也可能是——某些眼神、某些問候,慢慢在心裡留下了痕迹。
“對了,”俞可兒似乎想起來,“晚上有安排沒?你不是說有人要來找你?”
“嗯。”她低頭抹平最後一圈奶油,小聲回,“說好晚點過來。”
“……那你是期待的吧?”
懷念沒說話,隻是唇角輕輕一揚。
蛋糕做好了。她站在成品前,拿着草莓片一點點排在頂端中央,然後在邊緣撒了點糖珠。
“好啦,”俞可兒拉她過去拍照,“蛋糕出爐,今天你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