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還是回來了。
像是有什麼沒結束的,就還得回來。
午休時,她翻出那幾天沒帶的手機,開機,等着未讀消息一點點跳出來。最上面一條,是江昱恒發的:
【你去哪了?】
那是三天前的。
她盯着那條消息看了幾秒,手指敲在桌面上,然後點開對話框,回了一句:
【我回來了。】
幾乎一分鐘不到,那邊就回了:
【去哪了?】
她猶豫了下,打字:
【我媽帶我去了灣城。臨時決定,手機忘了帶。】
江昱恒沒立刻回複,隔了十幾秒,才發來一條語音。
懷念戴上耳機,點開——
“行吧,你還活着就好。”
她被他懶洋洋的語氣逗笑了一下。
“你回來這邊多久了?”江昱恒的下一條文字消息跳出來。
【昨天晚上到的。今天來上班了。】
他那邊安靜了幾秒,像是在斟酌。
【你回來,打算見見他嗎?】
她盯着這句話,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一會兒,最終隻回了兩個字:
【不知道。】
很快,江昱恒發來一句話:
【他那天來找過我,問你去哪了。那時我不知道你去了灣城,所以沒法告訴他。現在知道了,我也不會說,除非你自己決定告訴他。】
懷念看着這句話,心口像被風撞了一下。
她緩緩打字:
【那你告訴他了嗎,我回來?】
【沒有。想讓你自己決定。】
她指尖一頓。
江昱恒又發來一條:
【不過你不見他也行,反正——他現在挺煎熬的。】
懷念沒有立即回他的消息。她看着窗外的陽光,突然覺得灣城的風,吹得比這裡溫柔多了。
時嶼從會議室出來,助理跟在身後報告合作方案的補充細節,他點了點頭,卻半個字都沒聽進去。
這幾天,他做什麼都帶着一股不屬于他的焦躁。郵件回得快,會議也開得急,像在用高效率掩蓋心裡那種空落落的不安。
懷念請假了,沒有交代去哪。
手機關機,微信沒讀,甚至連江昱恒也說“她媽接走了,但不知道去哪”。
那就是徹底斷了聯系。
他沒她的聯系方式,從她出事之後他們之間就沒再加回來。之前他可以等,因為她還在這座城市,還在公司上班,低頭不見擡頭見。可現在,人突然不見了,像空氣一樣蒸發。
這種失控感,是他最讨厭的。
他回到辦公室,外套一脫就搭在椅背上,襯衫袖口微微卷起。茶幾上的咖啡還沒涼透,他拿起來喝了一口,卻覺得味道寡淡。
他忽然站起來,推門出去。
走廊盡頭,江昱恒的辦公室門虛掩着,他擡手敲了下,然後直接推門進去了。
江昱恒正坐在沙發上,手機還沒放下,看到他,擡了擡下巴:“你現在連敲門都隻是個形式了?”
“懷念的事。”時嶼走進去,語氣不重,卻冷得很。
江昱恒看了他一眼,沒急着開口,先抿了口咖啡。
“她這幾天去灣城了。”他語氣不重,但每個字都壓得很準,“她媽突然來了,把她接走了。她手機沒帶,是今天中午才給我發的消息。”
時嶼神色微動,盯着他,眉頭緩緩皺起。
“她回來了嗎?”
“嗯,今天回來的。”
“她說什麼了?”時嶼問得很慢,像是在極力克制自己情緒。
江昱恒頓了下,回:“沒說太多。我問她要不要告訴你,她沒回應。”
時嶼目光沉下來,語氣更低:“她是不是……在避着我?”
江昱恒沒有立刻回答。
過了幾秒,他才道:“我不确定。但我覺得,她可能還沒準備好見你。”
空氣靜了一瞬。
時嶼低聲道:“那你能不能把聯系方式給我?”
江昱恒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緩緩搖頭:“她要開口的話,自然會給你。她現在還沒說,我不方便替她做決定。”
時嶼抿着唇沒說話。
他臉上的線條緊繃着,像是在忍耐。
江昱恒靠進沙發,歎了一口氣:“你别逼她。她這次回來,情緒确實有點不對勁。我看得出來,她很猶豫。”
“那她到底想什麼?”時嶼低聲問。
“這個你得等她說。”江昱恒看他一眼,“你不是一向最能等的那種人嗎?”
這句話像根細針,紮在他心口。
時嶼沒應聲,隻轉身走了出去,腳步沒有急促,卻透着一股壓抑到極緻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