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說下去。
他像往常一樣叫她的名字。
“懷念,”他低聲說,眼神落在她臉上,帶着一點克制,又像是某種藏不住的溫柔,“我有話跟你說。”
他停了一下,像是在組織語言,也像是給她一點準備的時間。
“……我一直喜歡你。”
那一瞬,懷念仿佛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仿佛所有被壓抑、被誤解、被沉默掩蓋的情緒,都在這一刻翻湧而上。
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屏幕忽然一黑。
——視頻通話結束了。
懷念愣愣地盯着黑掉的屏幕。
手機自動跳回主界面,通話時的那個定格畫面不見了,仿佛剛才那幾分鐘隻是她幻想出來的一場夢。
“……我一直喜歡你。”
他明明是這麼平靜地說的,卻像在她心裡扔下一顆石子,泛起久久不散的漣漪。
懷念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指節微微發白。宿舍裡很安靜,連窗外夜風卷動樹葉的聲音都清晰得過分。
喜歡?
可是他們明明隻是朋友—— 從“學習互助群”的偶爾鬥嘴,到朋友圈互動,再到那天的茶餐廳、他分享的MN筆記……她以為那不過是習慣了他的陪伴。
原來他是喜歡她的嗎?
她有些慌,甚至不太敢往深處去想這個問題。那句話像一根線,把她心裡某些模糊不清的東西一點點牽扯出來,攥住她不安分的情緒。
“懷念,我有話跟你說。”
那句開場在腦海裡不斷回放,她忽然意識到,他其實早就想說了。隻是這次,他沒再等她先回頭。
可她呢?
懷念咬了咬唇,沒有回撥電話,也沒有發消息。她隻是把手機重新放回桌上,像是怕再看一眼就控制不住什麼似的。
指尖碰到那瓶凍檸茶,瓶身的冰意沿着皮膚一路往心底沁下去。
她輕輕吸了一口,酸澀得讓人清醒。
可越清醒,越亂。
她一夜沒睡好。
閉上眼,腦海裡都是那句突如其來的告白。那些他們之間的細節,像被忽然點燃的膠片,一幀幀浮現出來。
早上,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她終于做了一個決定。
懷念坐在書桌前,拿起手機,給媽媽發了一條消息。
【媽,我想夏校結束後回趟國。】
她打完這句話又删了幾次,最後才加上——
【有件事,我想跟您說清楚。】
這場告白像一塊被悄悄推開的石頭,在她心裡激起了很多層波瀾。
她不知道自己準備得是否足夠好,但有些答案,她想親口告訴他。
九月末,飛機落地時,窗外是細密的雨,像是夏天尾巴上最後一場不舍的告别。
懷念拖着行李箱走出機場,媽媽站在出口等她,撐着一把黑傘,身邊的行人來來往往,隻有她看見懷念時,眼裡有笑意。
車上,媽媽沒多問,隻是随口聊着些瑣事:“這次回國打算待多久?課程上落不下吧?”
“不會。”懷念靠着窗,輕輕回答,“我想跟學校請假一段時間。”
媽媽側過頭看她一眼,沒多說什麼,點了點頭:“那就先休息幾天,有什麼事慢慢來。”
懷念“嗯”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機邊緣。
她回國的消息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學習互助群,也沒發朋友圈。
隻是默默地回來了。
那天視頻之後,時嶼再沒找她。
她也沒有主動聯系他。
但那些話,她記得清清楚楚。
她不是沒想過逃避,可這一趟飛行,就是她給自己最後的回答。
雲和大學西門外,黃昏的天色還沒完全暗下去,校門口來來往往的學生大多步履匆匆,懷念站在路邊的梧桐樹下,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屏幕還是黑着的,沒有消息。
她其實不确定他是不是今天會在學校。但她回國第一站,就是這裡。
有點像是一種莫名的執念。
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發條消息過去時,一個男生從旁邊騎車經過,又突然停了下來,打量着她。
懷念警惕地往後退了半步。
“你是……懷念,對吧?”那男生摘下口罩,神色溫和。
懷念有點驚訝:“你是?”
“江昱恒。”他笑了笑,朝她晃了晃手機,“見過你照片,認識你的人裡,我大概算最早一個知道你回國的。”
懷念睜大眼,有點手足無措。
“你不用緊張,”江昱恒笑得随意,“我不是來打探什麼八卦的,就是剛好看到你一個人站在這,猜了猜。”
懷念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他繼續道:“時嶼現在不在學校,要不我送你過去?正好,我有個快遞寄到他那邊。”
懷念頓了下,還是點了點頭。